叶若水倒是毫无察觉。
因为身体原因,她现在不能一一处理东宫的内务,母亲那边也要瞒着,自己去南尧的事情。
她现在倒是清闲,除了做好去南尧的准备其余的事情都放在了徐时璧身上。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她这样说着,“我有事再叫你们。”
因为之前徐时璧特意吩咐过,这次的行动可能会要两人跟着去南尧。五七和六七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各自回房间准备出行需要的物品。
两个人走后,倒是徐时璧先开了口:“这次去南尧,人越少就越安全,越不容易引起注意。”他这样说着。
一旦被人知道太子妃进了南尧,那可就热闹了。不但北楚这边哪里都不好交代,南尧人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要求赎金。因此,她这次一行,不仅凶险,而且至关重要。
但是她不得不去。
徐时璧也有自己的私心。除了他拿叶若水没办法之外,还有就是如果叶若水能去南尧找到楚衡之,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东宫和楚家必然就会绑在一起。
有了这层恩情在里面,楚大人就算是不站队,也总是要顾念儿子的。楚家一旦心里的天平失衡了,等于所有不站队的清流世家都失衡了。
这就是徐时璧。就算是现在这样,他也能总想着将利益最大化,而不让事态失控。
他承认他很爱她,可是他也没办法将所有的身家性命全部托付在叶若水身上。因为他的身后,背负的是整个北楚。
叶若水或许不明白,可他心里明白的很。他是单方面的喜欢,前日经叶夫人那样一说,他已经彻底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不同。
她要的,从来都是宣之于口的、一心一意的爱情。
或者说,她真正看上的是那颗赤忱热烈的心,可徐时璧从来不曾有过。
不过因为叶若水这几日集中养病,现在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整个东宫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外面却已经是风起云涌的,一股平静下面全是暗流涌动。他不能不为自己和叶若水打算。
因为他前些日子进宫留宿在圣安殿,这可是历来皇子都不曾有过的殊荣。原先对他虎视眈眈的几个兄弟,又重新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每个人,恨不得都在他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只是叶若水很快就病倒了。圣安帝大怒之余,下令严查此事,很多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而已。
可是三皇子、二皇子的动作属实不小——虽然一时半刻对付不了太子殿下,但是对付一个多年不出现在政治立场的大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先是御史大夫弹劾礼部左侍郎谢廷贪污受贿,而这位谢廷谢大人正是大皇子妃的亲兄弟。
次日,大理寺投状一起案子,涉事的又是淑妃娘家侄子刘斌,据说是因为寻衅滋事打死了一个。
大皇子沉寂多年,并不代表很好招惹。确定了目标之后,很快处理好了贪污案的相关卷宗,证明了谢廷没有涉事,正是手下的一位谢妃娘家的子侄借谢廷的名义收受贿赂。
总之,谢大人将这件事撇的干干净净。
至于刘斌的事,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位被寻衅滋事的人家告到了大理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带着妇人家眷讲讲刘斌强抢民女不成最后打死了那家兄弟的苦处,实在是辩无可辩。
这倒也没什么,大理寺本着公正执法,秉公处置的原则,去将那刘斌拿了来。坏就坏在刘斌为人张狂了多年,在大理寺大闹了一通,甚至还抖落出刘家背靠大山好乘凉这种骚操作。
至于这位大靠山,刘斌表示,那正是三朝老臣——沛国公府梁家。
不管这个刘斌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成功的吸引了圣安帝的注意力——最重要的一点是,沛国公三朝元老,向来不摄党争。
淑妃这些年在宫里都还算是中规中矩,又没有特别大的过错,但是在才封了贵妃这个至关重要的节骨眼上被曝出这么大的一件事,简直是活生生的在打圣安帝的老脸。
总而言之现在的后宫就是一团糟。
圣安帝大怒,下旨查封了沛国公府,连刘家也尽受牵连,将刘斌一家悉数拿下择日问斩,连淑贵妃的两个哥哥也无一幸免的戴罪在家。
大皇子也不是吃素的,将这个表哥算作一枚弃子,而另外的两个表兄虽然急的团团转,但到底是没有办法翻身了。淑贵妃一家只能偃旗息鼓,一时间元气大伤。
大皇子重整旗鼓之后,重新在早朝的时候当面状告崇州知府及其亲眷欺男霸女,公田私用的事情。
崇州地远物丰,向来是北楚重要的发展基地。能镇守崇州做知府的,自然也是皇亲国戚之流。
大皇子常年游历在外,自然也能收集不少官员私下里贪污受贿,或是官商勾结的证据。这次或许是真的被打痛了,才亲自状告崇州知府的私事。
这位崇州知府就更过分。去年崇州干旱,或者除了崇州以外各地均有干旱的情况发生,流民四起,这位崇州的地方官不但没有丝毫作为,甚至为了政绩,竟然乱杀流民以求功绩。这还不算完,当地富户齐府欲进京击鼓状告,却不想被那位地方官派人暗杀,一家四十口人上到八十老母下到三岁孩童都无一幸免。
唯一一位逃出生天的是齐府的小少爷,那日因为贪玩晚归而躲过一劫,最后被路过的大皇子所救。
如此大的冤情,上不达天听,圣安帝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下旨将崇州知府直接封查了。这一查不要紧,倒翻出来从前和先秦王勾结谋逆,往来书信的证据来。
这可是一下子捅了大窟窿。
秦王是圣安帝心中的一根刺,他作为圣安帝的哥哥,一直以来把持政权意图皇位数年,最后被蛰伏的圣安帝一举歼灭。如今再拿出这些来,圣安帝哪里能容,即可将崇州知府步勉下狱了。
步勉倒也不算是和二皇子、三皇子有直接关系,至少不是亲眷之流,而是由二皇子亲自举荐进朝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三皇子手底下做事,可以说两位皇子哪个都不得罪,算得上是他们两个的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