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后半夜守卫森严,是带不出去人的。徐时璧因为早上答应了叶若水,就打定主意带她出宫。
一七半夜的时候,仗着自己轻功好,悄不声息的躲过了侍卫的巡逻,来到了云岫院。
李望舒就住在这里。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因为叶若水嫁进东宫,李望舒一直是一个人住的。
他轻车熟路的进了李望舒的卧房。
李望舒此刻没睡,也正在等她。她很憔悴,眼睛也哭肿了,正盈盈的看着他:“怎么样?能带我出去了吗?”
一七摇了摇头。他是几个七里最像徐时璧的,能不多说一句话,就不多说。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冷静的抽出腰间的信,转身递给了她。
那上面写着:御花园人多恐生事端不可多聊门禁森严无法你出宫明日一早带着此腰牌和一七一起出宫。
一七看着她,没有说话。
李望舒看明白了纸条,转身将她放在烛火下烧点,又对他说:“你?你要带我出宫?”
一七点了点头。
李望舒疑惑道:“可是出宫也得等明早。你要去哪儿住?”
一七还是摇了摇头。他冷静的打量着她,示意着她快些回去休息,自己则用轻功轻易地飞上了房梁。
李望舒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淡淡的叹了口气。
夜里,徐时璧还在看各地上书的奏章。这些事圣安帝已经处理过,请太子监国审阅奏章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白天在宫里和东宫跑来跑去,又不肯轻易休息。事实上,他也睡不着。
因为方便叶若水解毒,他挪去偏殿居住。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他心里装着事,他还是静不下心。
距离叶若水中毒已经过了三日,各地都传来了信,连楚衡之在晚上都飞鸽传书了一封急报来,表示自己已经潜入南尧了。
也不知道他是有多爱叶若水,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跑到了南尧。
徐时璧心里很清楚,他配不上叶若水。
在此时此刻,他心里是最佩服他的:只有楚衡之才会有勇气、胆量去南尧取神芝救叶若水。
而自己只能待在东宫,什么都做不了。
第四日。
叶若水还是一个样子,她面色淡白的躺在那里,还是那么的冷静和淡雅,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叶夫人一大早,就和几个姨母和舅母来东宫拜访。
这几日,叶府和张府的人除了不住在这里,剩下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张府和叶府似乎也没有考虑礼数的问题。
对他们来说,叶若水是自家的女儿,尤其是现在她中了毒,既然太子保护不了她,那就由她们来守护。
两个姨母和舅母尤其这么想。虽然因为徐时璧是太子,她们身为妇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还是避免不了对他的怨怼和不满。这两天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二姨母已经同舒家说过,她同舒大人过了年才回去,现在算是在京城落了户。
而舒大人也很乐见其成:能来京城拓展人脉,不管是好的评价还是坏的评价,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拓宽门路的途径而已。
更何况他和太子妃又不算是亲近的亲戚。
三姨母还未同婆家说明,但是已经和丈夫商量好了等叶若水的事情了结再说回家的事。
徐时璧见几位妇人气势汹汹的来,只是未见讲理又懂得礼数的张老太太,倒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尤其是叶夫人,这位岳母可很是不简单的。叶若水同她感情颇深,出嫁之前她也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肯,觉得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以后还要和很多个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很是不妥。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同意了。
她对徐时璧的万般挑剔,虽然不说,但他也能感受的到。更何况,出嫁前她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恳求他,请他务必照顾好她的。
可是现在她变成这样,他简直没脸见叶夫人。
不过叶夫人没心情理会这个想要从心里讨好爱戴她的女婿,而是一下了马车,立刻急急问道:“若水到哪里去了?”
她已经憔悴了许多,人也不似从前那般打扮。只是略略的穿戴整齐,面色苍白的看着他。
徐时璧一时间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在主殿。”
叶夫人顾不得礼数,左脚绊右脚的走进了主殿。
一进殿内,便看见王太医坐在那里施针。王太医年纪老迈,坐在那里的认真的很是靠谱。
叶夫人的眼神略略的越过他去,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叶若水。
心爱的女儿正平静的躺在那里,面上不带一丝血色,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一开始还是很冷静的。只是很快,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就像是从前在樱城亲手摘下的酸橘一般,心里又涩又苦。
叶若水是她唯一的女儿,看见她这样,见她怎么能不心痛。
她只沉默了一会,就哭着跑过去,抱住了她,嘴里一边说着,“我可怜的女儿。”
她哭的太狠,这几日水米未进,大怒大悲之后,竟晕了过去。
几个姨母忙上前去扶。叶若水的舅母孙氏倒也没多说什么,只上前看了看叶夫人的症状,转手掏出一个香囊,在其中取出一枚药丸给叶夫人服下。
很快,叶夫人便悠悠转醒。
她醒了过来,很快记起叶若水现在昏迷不醒的伤心事。她正欲拿着帕子拭泪,只听孙氏说,“可不许再哭了,再哭要伤身的。”见她还是有些伤神,“樱樱若是醒来了见到你如此神伤,不知道还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叶夫人听了这话,才勉强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又仔细的询问了叶若水的病情,这期间叶夫人一直是愁眉不展的。
过了一会,只听见叶夫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太子说。”
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默契的没有出声问,而是都沉默着退下了。
王太医也点了点头,一边朝徐时璧一拜:“老臣去看看药房的药煎的如何。这里面的药,多一点少一点,先放后放,火候掌握都大有讲究。”
徐时璧点了点头。
叶夫人也很感激的朝王太医行了礼:“多谢大夫了。”
王太医忙推辞道:“夫人,这受不起,受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