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也瞒不过你,”岑采良一边用手拄着下巴,一边坚定的看着她,“瞒着你你也会猜到的,还不如我告诉你。”
叶若水严肃的问她,“不过话说回来。岑大公子和你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样秘密的关起门来说话多久了?”
岑采良又喝了一杯茶:“去年开始的。母亲不管我,父亲也不会理会这些。表哥是从小到大唯一会对我好的人。”她眼睛又黯淡了一些,“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他。”
提起岑大公子,岑采良似乎是有说不完的话。她一直说着,很快将事情的原本都讲个清清楚楚。
这是两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和所有的故事一样,带着相似的、熟悉的套路。缺少亲情的岑采良一开始确确实实是把岑瑞当成是兄长一般,两个人相互扶持共同长大。
只不过后来,一个变成了京城贵女圈中可望不可及的郡主,一个变成了北楚有名的史学家,文学家。岑瑞的书画十分珍贵,也十分具有收藏意义,就连叶若水的三叔也曾经花重金买过几幅。
圣安帝还亲自赐封,他也因此在户部得了官职,以才华闻名天下。
两个人的相爱只能是暗地里的。尽管身份家世都匹配,两个人的爱情只能是只可意会的。
叶若水静静地看着岑采良,似乎能理解她为什么对岑瑞那么情有独钟了。不过很快,新的疑问出现了,她开口问道:“那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瞒着长公主吗?”
岑采良苦笑着看了她一会,随后摇了摇头说:“没办法。现在很多事还没有定下来,岑家一定不会同意我嫁给表哥的。表哥是岑家的希望,以后是要袭爵的。他还有更重要的联姻,很难说服家人同意我们两个。”
叶若水此时倒是清醒的很,她直言对她把话说的很明白:“既然知道,那你们现在这是算什么?难道以后也要继续下去吗?”
岑采良表情变得虚弱而无助,她垂下了头,良久,才说道:“我不知道。我心里有他,他心里有我。你不明白这种感情,从小到大,我们两个相互扶持着长大,如果离开了他,我会死的。”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和勇敢,叶若水想到她面对长公主时,表情永远是一个样子。
她的爱也能让人感受到,是炽热而纯粹的。
岑采良站了起来,绕着她走了两步,又拉着她的手,坚定地说道:“我早就想好了。我会去求母亲,她是最尊贵的人,岑府没有人敢不听她的。只要她答应我这件事情,不管她叫我做什么,哪怕是放弃郡主这个头衔我也愿意。”
叶若水想起了楚衡之。她临走时,楚小将军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坚定而清澈的看着她。只是她是一个懦弱的人,甚至没有勇气和资格对他说爱。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叶若水的感情一下子得到了共鸣。虽然岑采良所做的事情都欠妥当,但至少她有一点是她永远比不上的——她比她更勇敢、更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她们之间在这点上差的太多了。
而她甚至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叶若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过了很久,反手拉住了她:“不要说。你母亲不会同意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同意你们。”
她没办法向她解释为什么,或许当她看见涵菁长公主高声呵斥岑采良不懂规矩的时候,一切的结局都已经注定。岑采良这个郡主之位,是注定了把身家都交给了皇家。不需要长公主交代,圣安帝也一样。现在局势动荡不安,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会把她嫁给一个皇帝需要拉拢的世家。
不过只要有心,一切又可以改变。
岑采良懊恼的叹了口气,似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低着头,小声说道:“也对。母亲的眼里只有采柠,她怎么会管我这个自小在岑家长大的女儿呢?”她还是抱着希望,又抬头对着叶若水小声说:“可我总要试一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结果呢?”
叶若水心里暗自感慨这个宁郡主,有的时候脑袋真的一根筋。她是不太想管岑采良的事情,但是说心里话,这件事让她产生了一种同情而怜悯的共鸣。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同情岑采良,还是在怜悯自己。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淡淡地说道:“用不着。下月等我完婚了以后,会给你想办法。”
岑采良满脸的不可置信:“真的?你是说真的?”
叶若水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徐时璧相处多了,连表情都学的一模一样,“不信算了。”
岑采良一把拉住了她,赶紧说道:“我信。我帮了你,你不会害我的。或许别人会有别的心思,但我知道你不会。”
叶若水心中暗叹这位郡主娘娘虽然有的时候脑子一根筋,但是看人的直觉一向很准。或许是在宫里待久了的缘故,她们好像都不喜欢说暗话。她直说了,宁郡主也相信。
岑采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她一边拍着手,一边不住的点头,一脸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毕竟是当朝太子妃,说的话应该同我母亲一样,也会有点效果的。”
叶若水缓缓的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将茶盏放回原处,“但在这之前,你们最好还是别叫人发现了。”
岑采良紧张的点了点头,一边也严肃的和叶若水说:“我一定小心。那你到时候也别把我们之间私下见面的事说出去啊。”
叶若水无奈的敲了敲她的头,“放心。知道了。你虽然脑袋不聪明,但是有时候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说完,她起身往屋外走去。
外面天气还是晴着的,时不时有微风拂过。不知为什么,叶若水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她或许是把岑采良和岑瑞当成是自己和楚衡之了。想到若能帮他们一把,两个人或许真的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谁能来帮自己呢?她想到这,心情不自主的一阵低落。
只是如果岑瑞真的要娶岑采良,那不知道北楚有多少姑娘的芳心要碎了。
岑采良在屋内整理了被叶若水弄乱的头发,一面兴致的拿起很少用功的书画奋笔疾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