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慕云见元帅受伤未愈就要出征,劝道:“元帅还是先把伤养好再去,让金将军攻城就是了。”
“金甲难以敌众,还是让直月去吧。”
金甲一心想救出大公主和师妹,尽管知道元帅说的不错,但还是想去攻城,“元帅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答应过师父要照顾好师妹。是我没有看住师妹,请元帅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和直月一起去吧。”天衡见他坚持,也不好拒绝,但也绝不能让他去冒险。
直月久经沙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气。
战场上,金甲手中的佩剑根本不能刺伤魔军僵尸一分一毫,他索性扔掉佩剑,徒手搏斗,却也只能将魔军逼到一旁,而死掉的魔军立马就能复活。
直月擅使剑,凌厉的剑气使僵尸不敢靠近,他和金甲被团团围住,就在力气快耗尽时,魔军突然全部消失。此刻,恰好是午时,正是展颜将施咒者杀完之时。
金甲和直月立刻率领残军冲进城内,而城内尽是一些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魔族百姓,两位将军很顺利就到达了魔族宫殿,殿前没有士兵把手,虽疑心有诈,但为了救出大公主和展颜,只好兵分两路寻找大公主和展颜。
一阵风吹来,拌着一股血腥味,金甲顺着味道往前走,血腥味越浓,香味也越浓。
展颜在杀完施咒者后,未及时止血,气血耗损大半,勉强倚剑而立,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最后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人影向自己走来,正是金甲。
如太阳一般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索性闭眼,顺势倒入金甲怀中。
2
魔族与天族不相同,魔族君主是由魔族百姓选举而来,大臣分别是十二个氏族的长老。魔界的各项决议不是魔君一人说了算,而是由各位大臣投票表决。这次出兵进攻天庭,魔君本是不愿意的,但是从天庭归来的使者认为天帝欺辱魔族,七位长老便以此为借口进攻天庭。
那七位要求进攻天庭的长老本就怀着吞并天族的野心,如今没讨到任何好处,却也不想出兵救援,只有忠心耿耿的后卿一族出兵援助。
后卿族擅于控制僵尸,复生咒是独门秘籍,不会轻易使用,而如今形势危急,不得已在战场上用了复生咒。
展颜将施咒者杀尽,后卿族长老得知消息,立刻来禀报魔君。
而魔君一直守在寝宫内,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大公主慢慢睁开眼,发现守在床边的魔君,轻唤一声道“郎君”。
魔君一夜未眠,正在小憩,听到大公主唤他,立刻睁眼,“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大公主慢慢起身。
“要是没事了,我就送你回军营。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一定做到。”
大公主愣了愣,明白他们之间缘尽于此,轻笑道:“那就多谢了。”
“不能放她走。”后卿族长老推门而入,他是魔君心腹,心思缜密,平时自由进出魔君寝宫,对魔君踪迹了如指掌,知道昨天魔君带回两位女子,便猜到是天族大公主。“魔族无一兵一卒,我的僵尸也尽数被灭,她是唯一要挟天庭的筹码。”
魔君微微皱眉,对大公主道:“为我魔族子民免受战火,你还是得留下了。”
“你说要过放我走的,怎能言而无信?”
“你也说过只嫁我一人,如今却要反悔。我们之间扯平了。”魔君冷冷一笑。
3
金甲抱着展颜返回军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慕云给展颜疗伤。
慕云看到展颜左手腕上的齿印,立刻扯掉袖子,整条手臂泛着黑紫色。慕云用银针封住穴道,将毒血逼出。
展颜已失血过多,又被再次放血,脸色越发苍白,慕云都不知她几时能醒,只能对金甲说:“再等等吧,总会好起来的。”
已经三天了,和金甲一起进城的直月依旧没有消息。听说大公主被俘后,天衡不敢轻易出兵,只盼直月能将大公主救出。
这天,后卿族长老亲自出城,到天军营地与天衡交涉,要求天族退兵。天衡知晓魔族狡诈,若私自退兵,非但救不了大公主,还会被加上抗旨的罪名。
“长老有所不知,天族只有打了胜仗才会退兵。长老要是来投降的,我可以奏明天帝,留你一命。”
“听元帅的意思,是不想让大公主回去了,这正和我们魔君的心意,不如今晚就让他俩成婚吧!虽然礼节不够,不能请元帅去喝上两杯喜酒,但我们魔族从来不拘小节,还请元帅不要见怪。”后卿长老笑着说道。
在一旁的慕云忽然靠近后卿长老,将银针插入他头上的穴位,“我们天族向来谨守礼节,长老来了何不喝杯茶再走?”
后卿长老穴位被封,动弹不得,“两兵交战,不斩来使。想不到天族如此不守信用,这与魔族有何不同?”
“我又没有斩你,哪里不守信用了?”慕云将茶水灌进长老口中,“不过,这茶水的确有毒,要是不吃解药,就会日日受毒虫噬心之苦,除非你将自己变为僵尸,才能摆脱这痛苦。”
慕云虽是女子,但从军已久,若没有如此胆识,怕是活不到今日。
“你们想用我去换大公主,魔君怎会舍得?我已经老了,自然会有年轻的长老代替我。我不过一枚弃子罢了。”有卿长老形容枯槁,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看样子的确活不了多久。
天衡命人将有卿长老带下去,写了信给魔君,让他交出大公主。
“我就不信魔君会抛弃这么忠心耿耿的臣子。”
送信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公主的信灵鸟。白鸟划过阴沉的天空,散落几片洁白的羽毛,像雪花一般悠悠飘落,不久,天上真的下雪了,雪花似羽毛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4
魔界的气候一直阴晴不定,早晚寒冷,中午炎热,如今下雪了,本就阴沉的天空更显沉重。
天军驻地遍地黄沙,不见一颗树木,只有少数有毒的植物存活。慕云怕士兵误食毒物,已经将所有植株连根拔起,拔不了的就用火烧,除了赤水里的水草,军营附近寸草不生。
展颜在床上躺了五日,终于醒来。其实她是饿醒的,因失血过多,产生的饥饿感。
展颜走出军营,天空阴沉,看不出时辰。
守门的士兵面露喜色,“陆将军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五天了,金将军一直守着,刚刚被元帅叫走了。不过金将军吩咐过,你一有情况就去禀报他和慕神医。”
不等展颜说她饿想吃东西,士兵就跑的影都没了。
展颜心想:这小兵忒不懂事了,我睡这么久,都不问我饿不饿,就知道禀报金将军,禀报慕神医,他们来了我就饱啦?显然不会!看来,还是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本想着就在附近挖些野菜充饥,但是军营附近寸草不生,只能走远点寻找食物,忽然想起随大公主到过赤水,水里一定有鱼,又想到三公主做的红烧鱼,那叫一个鲜啊!
于是快步跑到赤水边,见四处无人,便脱了外衣,挽起裤腿,全然不顾凛冽的寒风和飘然的大雪,毅然踏进水中捉鱼。
靠近岸边的水浅,没有鱼,展颜一步步走向水中央,渐渐地,水已漫过腰身,腿边有东西绕来绕去,因天色昏暗,看不清水里的动静,展颜只能凭感觉去捉鱼。
在水中折腾半天了,却是一条鱼都没有抓到,倒是捞了不少水草。展颜本就有些体力不济,又遇到寒风凛冽,要耗着灵力保暖,此时灵力耗尽,感受到水刺骨般的冰冷。
“哎,什么鱼都没捞着,看来是得饿几天了。”
展颜准备游回岸边,突然脚被拉住,怎么也挣不脱,原来是被水草缠住了,越挣脱缠的越紧。
展颜被拖入水中,没有灵力护体,呼吸越来越困难,但好在意识清醒,“我是要死了吗?不能啊!第一次出征,不能死在战场上,却要被淹死,这也太辱没我蓬莱岛的名声了。师父啊,你赶快大显神通救救我吧!”
脑海中浮现出师父的面貌,让她想到了连城,“连城不是给了我靖战神的护身符吗?到底怎么用啊!不会是骗我的吧?要真是骗我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我就要葬身鱼腹了。若下辈子投胎做人,我一定不吃鱼了……”
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于湖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罢了,神和人一样,终有一死,我活了五千年,也够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见到靖战神。额……不对,我还没有遇到如意郎君,没有与他花前月下,没有与他洞房花烛,我不想死啊!谁能救救我啊!”
金甲被天衡召去,是因为天帝下了一道圣旨,要取魔君首级带回天庭。
天衡心想天帝定是因为大公主私会魔君而发怒,如今大公主在魔君手里,要杀魔君还得顾及大公主安危。直月一直没有消息,只能找金甲和慕云商量对策。
商量到一半,金甲就听说展颜醒了,抛下他俩就走了。回到营帐却不见展颜,向士兵打听才知道展颜去向。
顺着展颜的足迹,找到了赤水边,看到岸边的衣服,便知展颜下水了。而水里的水草有毒,会慢慢麻痹神经。
“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大病初愈就乱跑。”金甲看到水中有一点光亮,明明灭灭,便脱衣下水,朝光源游去。
果然是展颜,她的腿被水草缠住,头发散了,想必是挣扎了一番。
金甲扯断水草,将展颜抱住游向岸边。
展颜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一丝温暖,便紧紧抱住那温热的身躯不敢放手,口中喃喃道:“冷啊,好冷啊!”
金甲知道她灵力耗尽,本想将她带回军营再疗伤,但此去军营还有一段距离,怕她坚持不了,便在岸边运功疗伤。
因为展颜一直抱着他,他也只能将她抱住,用自身的热量给她取暖,慢慢将手掌的热量传到她身上。虽然隔了一层衣服,但却能闻到她身上的梅花香。这是金甲第一次和女子亲密接触,心里激动又紧张,“不许多想,她是你师妹,你答应过师父要照顾好她的,怎能心生他念?”
金甲为了转移注意力,看向水中,湖水里倒映着两人紧紧相拥的影子,看到自己戴着面具的脸,心里多了几分自卑,“真是痴心妄想,哪个女人会喜欢一张毁容的脸?”他虽然在战场上勇敢无敌,却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漫天飞雪中,展颜开始觉得暖和起来,渐渐地,感觉全身似火一般燃烧,真气在体内流转,心脏越跳越快。知觉慢慢恢复,可以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以及耳边重重的呼吸声,眼睛也可以睁开了。
看到那张银色面具时,本想叫一声师弟,可想到他救了她两次,再叫师弟,似乎不妥。
“师兄,我的心跳的好快啊!”
金甲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到表情,但此刻他的内心是激动的。她终于承认他是师兄了,他也感受到她的心跳了。女子遇到她喜欢的人会心跳加速,他知道的。
他以为,她对他动了心。殊不知,是他对她动了情。
虽然总是以师父的嘱托为借口,但每次发现她不在身边时,他的第一反应都是去找她。这份灼灼真情,抵过那嘱托千倍万倍。
雪越下越大,赤水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火焰是融化不了水上的冰的,若是离得远了,热量不够,若是离得近了,又会被水浇灭,唯有高高在上的暖阳才能融化那层薄冰。
魔君寝宫院内,大公主穿着白色单衣,站在门外,看着漫天的飞雪。天宫没有这般景色,有的是碧透的天,绚烂的花,清澈的水,与魔界的灰白色调简截然不同。
在魔宫的这几日,大公主并未听闻前方有战况,周围是难得的安宁。魔君对她一如当初那般好,开始,她还焦急不安,直到后卿长老走后,信灵鸟送来交换信,焦虑之情才淡去,而不舍之情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