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媛把这个东西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铝制开水壶大的很。
提起来也算是轻的。
外面包装箱子上头,标注的是10升。
所以这个东西能一下子装至少是八升的水。
八升的开水让一家四口的人洗澡,都绰绰有余了。
陈媛媛觉得自己如果用这个,送给那个好心人做报答的话,应该也算是蛮合适的。
这东西其实还是挺实用的。
在她的记忆当中,她现在所寄居的那一户人家,一大家子的人一年到头用水都不怎么方便。
家里头只有一个大铁锅。
煮饭,炒菜,烧开水都是用它。
所以,这个铁锅常常是一年到头下来,忙不停的。
……
但是很快,陈媛媛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欠妥了。
毕竟这个年代买啥都要票。
买锅铲需要专门的锅铲票。
来一口结实耐用的大铁锅,那也需要铁锅票。
买一个经得起烧的铝开水壶,那更需要票了。
而她呢,之所以会被好心人帮忙,那是因为她饿昏到泓阳钢铁厂的大门前了。
一个年岁特别小,天天没有什么进项,还寄居他人家中的孤女,怎么可能有钱有票,还找到了关系搞得一个铝制的热水壶出来?
毕竟,她可是知道的,这年头,哪个学生手上要是能有一个铝制的饭盒,那都是一件不得了的事儿。
一般的同学见了,都会向他投去欣羡的目光。
铝制的饭盒都是如此,那比它大,质量比它重的烧热水的壶,那更是一件引人注意的东西了。
陈媛媛不想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露财”举动,就引起他人的注意力。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若是被一些心思莫名的人给盯上了,那么等待她的,那就是被那些人啃食的命运了。
瞧瞧原身她父母死后,应该用到自己身上的那几笔安抚金,是怎么被现在她所寄居的王大勇一家给占用了的。
再说了,以前的时候,她也总是亲眼看到,或者是听到某些人,在那里发绝户财。
一个孤女,最容易被群狼环视。
……
陈媛媛反省了一下自己。
最后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确实是有些不应该。
她也不应该承担这样的风险。
原身已经死去,而她因此来到了这个世界。
虽然她确确实实得从其中承担一份因果关系,但是这其中全部的因果也不应该让她一个人来承担。
救命之恩她会报。
但不是现在。
陈媛媛好歹是在名利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
所以,在理清了这些关系之后,她心里头那一点点的负担,惭愧,还有其他特别杂的情绪,顿时消失无踪。
……
很快,陈媛媛只要一想到自己出了院之后,得回到那户人家里,她心里头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之感。
那会儿人家里头,人也太多了。
在原身的脑海中,一个个的关系也复杂。不好相处。
陈媛媛这会儿下意识躲在被子里头,悄悄的看了看自己手心里头的那个夜光表。
发现它上头指示的是,下午的四点四十八分,陈媛媛当即就决定了,自己这会儿赶紧的抓紧时间去办个出院手续。
虽然外面的天色看上去已近傍晚,而且还是黑沉沉的,一副要下暴雨的样子,但是陈媛媛请你猜测,医院里头的那些医生有些人应该还没有下班。
陈媛媛觉得试一试没有什么害处,所以她躲在被窝里,悄悄的吃了两片吐司了之后,慢慢的下了床。
她下了床之后,才知道自己刚才睡的床单有多脏。
黑漆漆的,像是有几年都没有洗过一样。
而她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还跟原来一样。
还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补丁。
也不知道这衣服是捡的谁的,灰不溜秋的,看起来脏兮兮的。
如果仔细闻的话,还有一股浓浓的恶臭味。
陈媛媛闻到这股味道了之后,下意识的恶心了一下。
这么不讲卫生?
不过,当她一联想到,现在收养自己的那户人家,一大家子的人一年到头下来,除了夏天之外,他们从秋天开始,到冬天,然后再到春天,这三个季节里,头基本上是不会洗澡的。
也就是除夕前一天,他们才会烧开几大锅子的热水,把自己从里里外外洗一下。
她在心里哀叹了那么一下之后,接着她便装作是若无其事的走出门去了。
她来的时候是身无长物,也身无分文。
所以,她这次出门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带走。
至于自己刚才睡的那个床铺,还有床垫,它们的颜色原本就应该是灰色的。
没有怎么洗过。
毕竟,那上头的绿霉都有厚厚的一层了。
这帮忙洗干净这个床铺床垫的事儿,陈媛媛她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虽然,她那个房子里头确实是有全自动的洗衣机。
但是,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去试验出,这个洗衣机到底能不能用……
要是能用的话,她也不会帮忙去洗。
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一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安身立命的资本。
陈媛媛无声无息的关上房门离开了之后,睡在最门边的郭副主任立马就没看报纸了。
他忍不住的问了一旁呆愣着的老何道。
“老何,这女娃干啥子去啊?都这个时间了,可不能到处乱跑的……”
老何啊了一声,接着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不过,很快他脸色就有些不自在的道:“郭主任,这女娃子都在床上躺了三天了,是个人都得去茅房跑一趟……”
郭副主任听了,连声咳了一下。脸上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这女娃虽然从外表上看,还是个孩子,可是再怎么说,她年岁也大了。
他们两个大男人背着一个女娃子的面说这个,好像有点不妥当。
郭副主任脸上的不自在,老何也也感觉到了。
正当他准备跟自己身边的郭副主任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们二人突然就听到了门被敲响的声音。
笃笃笃。
这敲门的声音有些沉闷。
老何这个时候下意识的看了自己身边的郭副主任一眼,在他的点头示意之下,他才慢吞吞的下了床,然后亲自走了过去开门。
老何一想到自从住院以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负责开门,关门开窗关窗的,像是郭副主任身边的奴才似的,他心里头就有微微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