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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二夫人原本是过来看笑话,不曾想,笑话没有看成,反而受了一肚子气离开。

走出别墅,二夫人实在没有忍住,低头啐了口,满脸怒色,“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有个好姓罢了!桓家还有什么,落魄户,要不是守着贵姓,谁愿意搭理!”

“也就是小叔子,娶个二婚妇当宝贝似的,咱们季家也是高门,凭什么就她桓郦处处高人一等!”

“公公当年好糊涂,小叔子把人带回来,竟然点头同意俩人结婚。这倒好,全国都知道我们季家的小公子爷娶了个二婚妇,出尽洋相,连累我去宴会都被人打趣!”

二夫人心里有气,无外乎因为公公、婆婆偏心小儿子,家里有什么好的首先想的便是小儿子季晋竺,以及小儿子所生的一儿一女。

越想,脸色越难看,司机见两位主家夫人出来,而且,脸色十分难看,忙将车内温度调合适,再飞快下车,毕恭毕敬打开车门,请主家夫人上车。

到了车内,大夫人的脸色好转许多,轻地拍了拍二夫人的手背,温和道:“消消气,公公婆婆对桓郦好,不过是看中桓家血脉,看中她为小叔子生的一儿一女。”

“桓家虽然落魄,并非后辈不努力,而是当年站错队伍,这才导致大厦倾轧。而桓家自古出将相,且,所生后代皆十分优秀,你看季烨、季妶两兄妹,必须得承认,他们两兄妹的确比我们两家的孩子聪明、优秀。”

“就凭这一点,公公婆婆绝对不会亏了桓郦。不过,今日桓郦确实过了点,容意虽是她与前夫所生,可好歹也是自己亲生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不闻不问,不管生死,唉……真是造孽。”

大夫人停了一会儿,深地叹口气,“我们妯娌俩过去看看吧,真要出什么事,回来也好告诉公公、婆婆,桓家血脉……难得。”

“我不去,亲妈的不去看,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倏地,二夫人把话全部咽下,似明白了什么,一脸恍然大悟,转笑道:“是该去看看,看在桓家血脉的份上,我们也该去看看。”

最好是真死了,届时,她们才能到公婆面前说一嘴。

竟然对亲生女儿如此狠心,万一以后季烨、季毓两兄妹出什么事,是不是也会如此狠心呢。

此时,容意刚下车,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

提着装着药的塑料袋,容意穿过表面坑洼的狭窄小路,头顶如蛛网交错的各种线,再走几步便是容意的家了。

前面传来轻浮的打情骂俏声,有女人,也有男人,声音由远而近,男男女女勾肩搭背朝容意走来。

容意放慢脚步,听着声音,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原来属于泛黄的回忆变得真实、立体,那些早已沉睡在回忆深处的种种,随着她每走一步,又一次重新刻画她脑海里。

鲜活、真实、熟悉、亲切……

“哟,小姑娘去哪儿,陪叔叔喝一杯。”擦肩而过的醉汉突然停下来,松开怀里的女子,伸手搭往容意的肩膀。

女子眼疾手快,一个扭身,硬是挤到醉汉与容意中意,并一把抱住醉汉手臂,不动声色阻止,“哥,我陪您继续喝去,我们喝谁输谁脱衣的游戏,您说怎么样。”

“怎么把头发扎了,快走……”最后极轻一句,是对容意所说。

她们都认识容意,平时对容意一家颇为照顾,从老家带了什么土特产,都会给容家一份。

容意长什么模样儿都知道,就是怕容意这张脸太过漂亮,容易出事,都让容意披头散发,别被来往的男人瞧见。

容意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被三名女子一个接一个撞到一边,很快,便把容意撞到安全地带,而她们带着这些醉汉,加快脚步离开。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景,容意弯腰,致以深谢。

感谢她们两世对自己的照顾,这一世,也该换她来照顾她们了。

张姐,被丈夫毒打,受不了婆家压榨,逃出家乡,也就是刚才让她快走的女子。

曾姐,父母病重,长期住院治疗,身无长处的她来到这里,每天挣的钱全填到了医院里。

胡姐,想考艺术学院,家里穷拿不出大笔费用,为了挣学费出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一直在这里。

……

还有许多许多,她们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充满辛酸。当年,等她有能回报她们的时候,这里夷为平地,而她们继续带着假名,不知飘零何处。

前面,走远的胡姐有些不放心,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看到容意朝她们深深弯腰,久久不曾起来,胡姐瞬间眼有泪意。

这孩子!

什么时候如此煽情了?

非得整到她掉泪珠子。

容意一直等到彻底听不到脚步声才起身回家,真要到家门口,竟然有些近乡情怯。

望着铁锈斑斑的玻璃窗户,看着流出来的微暖灯光,容意轻地将手放在同样铁锈斑斑的门上,冰冷又粗糙的触感,提醒着她真的又一次回到曾经的家中。

突地,里面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容意大惊,连忙掏钥匙开门。

门打开,爷爷暴怒的声音传来,“容余修!你给我滚!滚!我没有你这么个混账儿子,意意也没有你这么个狠心的爸!你给我滚!”

容余修?!!

容意眸色骤然生寒,重重将铁门关上,容意走进收拾干净的客厅,目光又冷又直盯紧差一点要她命的容余修。

如爷爷所说,她没有这么个爸爸!

关门的动静惊动屋里所有大人,坐在破旧木沙发里抹泪的奶奶抬头,看到孙女容意,奶奶眼里有惊慌,“意意……”

“奶奶。”容意走到奶奶身边,轻地搂住老人家肩膀,那一秒,许久许久都不流泪,甚至都不知道流泪是什么的容意,突然生有泪意,强压着低声问,“您怎么哭了呢?是谁惹您生气了?是他吗?”

他指的是容余修,一个为了前程可以卖女儿的东西。

扭头,看向一身气压极低的容余修,容意眼里不仅有冷意,更有憎恶,“这里不欢迎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