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飞气定神闲：“草木有本心。”
又过两轮，秦嵩摇着头败下阵，而季郁被一问“不知香积寺”难住。
最后对阵的，竟是未被书院录取的楚暮。
别说姓裴的，他自己亦难以置信。
本来，是打算第一个离场的，怎么不知不觉，混到这种局面。
“不同桃李混芳尘。”小书童读得口干舌燥。
他斜靠石桌，支着额沉思，到底要不要继续。
“加油啊。”细嫩的嗓音传来。
偏头看去，小养女捏紧小拳头，一副既着急又担心打扰的模样。
“若不会，就赶紧认输。”裴大少不耐道。
欠了欠身，懒懒开口：“凌寒独自开。”
凤眸微眯，觑着那双杏眸因这句话，倏地瞠圆，冒出惊喜的光。
令他仿佛，重回霄栾殿。
八岁稚童，孑立殿中，挥毫一首《韶华赋》，上及皇亲国戚，下至文武百官，均露出此表情。
原以为，早就不在乎这样的注目了。
“你该不会，读过那本书吧？”狐疑的眼神。
他一点也不恼，笑吟吟道：“就算读过，谁会闲着去背答案，裴兄，别太高估……我的记忆力。”
裴凌飞的眉峰不自觉跳动一下，觉得对方似乎话里有话。
确实，目前遇到的皆是记得的，倘若来一条遗忘的，十之八九要完。
毕竟，论真正学识，与季郁他们无法相提并论。
可楚暮的表现，同样出色得奇怪。
这一寻思，脑中的弦绷得紧紧的。
此时，书童道：“岁终。”
裴大少的第一念头是，糟了，完全没有印象。
那根弦瞬间断了，竭力去思考，可混乱一片。
“时……不，夕……”
几近语无伦次时，灵光一闪，强词夺理道：
“这题如此难，凑巧让我碰上，楚兄，你胜在后答而已，要想赢得光彩，应道出正确谜底，否则……”
“呵呵……”他勾起唇。
“笑什么？”
“没什么。”他起身，迈开长腿行至云玖卿面前，淡淡道，“裴兄许是过于紧张了，这题，连家妹都能猜出。”
“没错。”楚晔难得这般赞同兄长的话。
季郁亦清了清嗓子，憋回笑意。
“啊？我……”她迷惘的眨眨眼，转动几下小脑袋瓜，迟疑道，“岁……山及夕阳，白日依山尽？”
此乃孩童朗朗上口的一首简单小诗。
书童下意识点头，“对！”顿时收到一抹寒光。
触及裴凌飞吃人般的视线，伴读小童委屈的抖抖肩膀，缩到自家主子后面去了。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纷纷抚掌大笑。
“妙哉！”
“看来，侯府人才济济，楚兄深藏不露啊。”秦嵩真诚拱手道。
他略作回礼，未显傲，也没自谦。
“赢了！咱们赢了！”她兴奋的囔囔，“二哥、季哥、暮哥哥，你们真厉害！”
由于对诗词歌赋无感，前世并不知有这一出。
幸好今生误打误撞参与，不仅大大增进了府内的凝聚力，且让大家重新认识楚暮。
话说回来，她与旁人其实没什么区别，同样从未好好了解过他……
“楚暮，你今儿，可谓出尽风头。”裴凌飞独自一人走近，面色如常，似来闲话家常般，语气却是充满冷意，“这就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