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怜不欲与林氏争一时长短,抱着自己的包袱低着头就想进陈府。
林氏先她一步拦住去路,厉声喝道:“你当你是谁啊!你以为这是你们春香楼,想进就进啊?”
香怜抱着包袱的手紧了紧,低眉顺眼的说:“太太,我这次回来真的是找老爷有重要的事情,还请您行个方便,我给你磕头了。”
说完就自己深深磕头下去。
林氏又岂是能轻易放过她的,一脚踩上了香怜放在地上的手掌上:“之前的帐我还没跟你算清呢,别以为你被卖到了窑子里我就消气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偏生要自己跑到我眼巴前儿来送死,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向身后的婆子打了个招呼,那个婆子就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香怜,她下意识的捂着肚子惶恐的挣扎着,却毫无意义。
眼尖的林氏看见了她护着肚子的手,脸上立刻由愤怒变成了嫉妒,纠结的情绪使得她的表情扭曲:“你是不是有了?”
香怜立马摇着头。
林氏一脸得逞的笑容说道:“哈哈,没想到啊,你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了,你说说这是不是报应啊?带走!”
“不,你不能对付我!我怀的是老爷的孩子,是老爷的!”香怜抗拒的伸出手扣住了陈府的红木大门。
林氏指示的婆子稍稍用力,香怜的指甲盖儿就翻了起来,挣扎的双手在大门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林氏恶狠狠的说道:“谁知道这孩子是你的哪个恩客的?想拿外面的野种来冒充老爷的孩子?做梦!”
香怜无助的被带去了偏僻的柴房。
门口的老李头儿见状不敢和林氏顶撞,但是转背却去找了陈十二。
陈十二听见老李头儿说香怜回来了,好像还怀着身孕,却被林氏扣下了,立即要老李头儿去找陈伟林,自己则带着碧儿去了柴房。
还没靠近,陈十二就听见了柴房里传来的一阵女人尖叫声音,这让她想起了当初在花房里救下烟儿的情形。
陈十二上前,一把掀开守在门口的婆子,正要进去,却被里面出来的林氏堵在了门口,柴房门匆匆掩上了,她还来不及看一眼里面的情形。
“小妈,虽然你是长辈,但是也不能滥用私刑,更何况香怜还怀着我爹的孩子呢!”陈十二语重心长,不希望违背陈伟林的话,把事情闹太大。
但是林氏却理直气壮的说道:“她在春香楼呆了那么长时间,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跟她是私怨,我劝你最好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招惹我,不然我让你没法儿嫁给陆沁!”
陈十二眉头紧锁:“不论孩子是谁的,都要等我爹回来了再说,你先把香怜放了!”
“想我放了她?不可能!她一次二次的背叛我,早就应该打死!”林氏不依不饶。
陈十二已经很久没听见里面的声音了,害怕出事,正想要硬闯的时候,陈伟林回来了,看见林氏的表情从洋洋得意慢慢变成惊恐,一切都只在一瞬间,陈伟林来到了她身后。
陈伟林一把扒开了林氏,推开了门,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陈十二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就看见香怜虚弱的靠在柴堆上,已经不省人事昏死过去,而她身下是一滩血水。
陈伟林一把将香怜抱了起来,陈十二这才发现,她背上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水沁湿了,这个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香怜被安置在了客房,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一番诊断之后对陈伟林摇了摇头:“这位姑娘腹部受到重创,伤害到了腹中胎儿,已经保不住了,老身尽力了。”
说完接过了旺福递过来的医药箱就准备走,陈伟林拦住了问他:“可知道孩子有多久了?”
大夫思索了一阵说:“依照脉象看来,已有三个月,原本过了这阵子胎气就稳了,不至于如此轻易的流掉。”
香怜是两个月之前被赶走的,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陈伟林的。
“旺福,好生送大夫出去。”陈伟林咬着牙说道。
林氏在门口听见了这一切,目光闪躲,神情惶恐,就想要掉头就走,却被陈伟林一个箭步捉住了后衣领子,一把甩在了院儿里的石板地上。
林氏吃痛,“哎哟”一声,摔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陈伟林一步一步迈向林氏,一边说道:“这是第几次了?是不是没机会伤害到十二的时候你就已经有想法让我断子绝孙了?”
聂氏当年怀着陈十二的时候,林氏还在被禁足。
林氏摇着头:“不是这样的,老爷,我以为她去了春香楼那么久,身子都不干净了,肚子里的自然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了,谁知道——老爷,我不是故意的啊!”
“这么说,你是明知道她怀着身孕还对她下了毒手了?林氏,你何其歹毒,一个尚在腹中的无辜胎儿都能狠下杀手,你——”陈伟林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林氏一把抱住了陈伟林的大腿哀求:“老爷啊,我也是无心之失,你就不能看在当年我——”
“你什么?”陈伟林一脚踢开了林氏,这一脚下的力道不轻,直把个林氏踢到了墙角,闷哼了一声。
“老子想着十二要出嫁,聂氏的事情我就没有找你算账,你倒好,一天不清闲,怎么,卓文卓武没被你害到,香怜的孩子你就打上主意了是吧?!”陈伟林的雷霆之怒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
林氏听见他重提聂氏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顾不上胸口鼓槌一般的疼痛,着急忙慌的解释:“老爷,你是不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说聂氏是我害的,我根本就没有—”
“你还撒谎?!”陈伟林红着一双眼睛,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福伯、吴妈妈我都已经仔仔细细问过了,都说当年是你指使吴妈妈在聂氏的饮食里下了慢性毒药,她一死你就跑到陈府来说是替我代掌陈府,把聂氏草草下葬,亏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顺路参加她的葬仪罢了!”
“你利用我对你的愧疚之心这些年做了多少孽?你对十二做了多少亏心事?你扪心自问对得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