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里,从前每天都会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母亲,不但没再管自己的死活,甚至都没来看过自己一次,杏儿知道,母亲大概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时之间,肯定是无法接受自己的。
毕竟,被一个男人背叛就已经够痛苦的了,而且这个男人,还把她当傻瓜一样,让她抚养他和别的女人生的的孩子,而且,还抚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论谁也会生气的。
杏儿忽然觉得,母亲其实也是可怜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对父亲说:“爸爸,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件事说出来呢?如果你早点说出来的话,情况说不定就会好一点,妈妈也许就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了,毕竟,你欺骗了她这么多年……”
杏儿想,父亲如果早一点把自己是私生女的事说出来,大家也许没有现在这么痛苦了,她也许就不会爱上自己的哥哥了,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哥哥,无法自拔,往后的人生里,如果没有了哥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继续走完余生。
听到杏儿的话,萧伯父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然后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杏儿,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我肯定早就说出来了,不会隐瞒这么久的……”
听到父亲的话,杏儿混沌的大脑,微微清明了一下,难道说,父亲原先也不知道这回事吗?
她把投向门口的目光收回来,对上了父亲微微有些失神的眼睛,狐疑地问:“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伯父紧蹙着眉头,缄默了一会儿,才痛苦的摇摇头,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杏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是我亲生女儿的事的,在这之前,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是什么意思?父亲在之前并不知情?杏儿听得心里一跳,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哆嗦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直视着父亲闪躲的目光,沙哑着喉咙问:“你的意思是,你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吗?你跟我说清楚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吗?”
萧伯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正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好半天之后,他才稍稍平静了下来,然后,叹了口气,看着杏儿说:“唉,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那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爸爸曾经跟你说过,你是爸爸是在一次出差途中捡到的吗?”
杏儿点点头说:“是啊,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是在一个公园里面捡到我的,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你编造的吗?你是故意这样说,来欺骗妈妈的吗?”
萧伯父痛苦地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件事千真万确,你的确是爸爸在出差的时候,在一个公园里捡到的……”
萧伯父只说了半句,杏儿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紧缩了一下,难道父亲是说,她的确是捡来的,她其实根本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那天是她听错了?她和哥哥不是亲生兄妹,他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杏儿紧张地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父亲的脸,两只耳朵直愣愣地竖起来,生怕会漏听掉父亲嘴里说的每一个字。
萧伯父怔怔地看着杏儿的脸,可眼神似乎又穿过杏儿的脸,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好半天,都没说一个字。
杏儿紧张地看着父亲的脸,吞咽了好几次,才用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爸爸,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确实是捡来的?”
萧伯父把落在远处的目光挪回来,重新挪到杏儿煞白的脸上,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才一字一顿,慢吞吞地说:“是的,你的确是爸爸捡来的……“
杏儿听到这里,就觉得心底忽然涌起一股狂潮,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原来自己真是捡来的,不是父亲的私生女?
但是,如果自己不是爸爸的私生女,爸爸为什么要这么自责呢?杏儿想到这里,心里刚刚翻滚的那股狂潮,瞬间就结冰封冻。
萧伯父丝毫没有察觉到女儿神情的变化,依旧用温吞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爸爸那次出差的时候,在一个公园里听到一个婴儿的哭声,于是,就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结果,就发现当时的你,被放在一只纸箱里,因为天气太冷,小脸都被冻紫了……”
对于这件事,杏儿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自己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父亲和母亲并没有刻意地隐瞒她,只是说,她的亲生父母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的。
杏儿听多了这件事,并没有觉得怎样,况且,她对亲身父母的概念比较模糊,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是把自己的养父母当成亲生父母的。
萧伯父的眼睛眯了起来,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杏儿当年被遗弃的画面,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露出一脸悲伤的神情,继续说:“但是,不知道是天意,还是缘分,那么小的你,被放在外面冻了那么久,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你竟然对着我笑了,于是,我二话不说,就把你给带了回来,从此之后,你就成了我的女儿,可是……”
萧伯父的语气再次一转,杏儿就觉得心里一沉,放在被子上的手,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萧伯父继续说:“可是,就在前几天,你妈妈不知道怎么就听到一个消息,说你是我的私生女,于是,就回家跟我大吵了一架……”
本来还萎靡不振的杏儿,在听到父亲的这句话后,忽然微微一震,眼睛里划过一道闪电一样的亮光。
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说,这件事是母亲捕风捉影,而不是真实发生的,那就是说,她根本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也不是哥哥的亲生妹妹?
杏儿控制着心底翻滚的巨大激动,颤抖着声音说:“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你捡来的孩子,压根儿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