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不久琅公子查到了自家神出鬼没的主子,曾在这里动用过人脉,于是琅公子就像狡猾的狐狸闻到美味一样,立马让他们留在这里不准动,并根据那条曾动用过的线索联系到主子,然后,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他带去江州。
至于为什么是江州,是因为今年商会就在江州举行,琅公子表示年年都是他来应付那群老东西,审美都快吃不消了,偏生主子神出鬼没没人知道行踪,琅公子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但是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了主子的消息,对琅公子来说绝对是惊喜中的惊喜,要不是他有事被绊住脚,早就亲自来抓人了。
想起琅公子说过的话:爷又不是干活的工具,凭什么拼死拼活的给他干,让他一个人在外面风流快活,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以后带回来一只骚狐狸怎么办?
那一张风流俊俏的脸,用这幽怨无比的语气说这话,就让贺章等人忍不住浑身发抖!
他十分想问,就凭自家主子整个津淮西路都知道的神秘尿性,他是真不知道琅公子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主子会来见他们,并乖乖跟他们走!
很显然现在他们几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先睡会儿吧!”贺章找一块空地,也躺下来舒展了身体,安心眯觉!
公子会来?
呵,来个屁!
十几个人见状,都齐齐倒地睡觉去了。
抱着公子会来个屁的想法,所以他们所有人都睡得很安稳。
以至于没多久,一身男装打扮好的慕清颜走过来看着东倒西歪的一群人,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认真思考了一下昨天收到的信的内容,确认自己没错的慕清颜认真瞧了瞧他们,然后就忍不住笑了,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伸出脚,在自己面前仰躺着的人的下巴踢了踢。
贺章刚睡着,只觉得有东西在下巴动了动,没好气道:“什么东西,烦人!”
他烦躁的挥手却摸到硬中带软的棉布质地的东西,挥不开,触感又实在奇怪,迷糊又微不耐烦的睁开眼。
然后,一抬头,一张脸让他愣住了。
那是一张十四五岁的少年的脸,模样俊秀,眉眼如画,细皮嫩肉的跟个奶娃娃似的,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此刻涌动着流光一般璀璨的笑意,连带着飞扬英挺的眉梢,衬得整个人比他背后灿亮的阳光还耀眼。
操,真他娘的漂亮!
他眼里闪过惊艳,哪里来的小娃娃,这比自己春梦梦见女人还销魂!
贺章一时盯着人瞧呆了。
慕清颜眉梢斜扬看着他,见他半天不见反应,奇怪道:“贺章,你是传信让我来看你们睡觉的,嗯?”
那声嗯带的尾音一扬,让贺章差点起反应!
他倏地闭上眼压住悸动,暗道这调调也够销魂,然后一道偏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一看又吓一跳。
只见见这好看的奶娃娃那双美丽的眼里流动的笑意中渗人的冷意,他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这才闪过刚才他说的话。
贺章,你是传信让我来看你们睡觉的?
传信让我来看你们睡觉的?
我来看你们睡觉的?
这人是?
卧槽!
贺章脑子炸开,一个弹跳站了起来,不可置信指着面前的人:“主,主子?”他的声音打着颤。
谁他娘的告诉他,为什么他家五年前就开始在津淮西路扬名,到现在甚至成为津淮西路商业霸主的颜公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娃娃?
说好的,就算不是二十七八的成熟稳重俊年,好歹也该是琅公子一样二十二三的风流公子吧,这奶娃娃模样是什么鬼!
地上一群被贺章的弹跳惊醒的下属,听到贺章那一声主子,直直望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公子,表情也跟见了鬼一样。
“嗯,玉佩不认识?”
慕清颜眉间笑意仍有些冷,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玉佩,伸手摆在他们眼前。
那玉佩的样式让众人齐齐敛了神色,再不敢怀疑,跪在一地:“见过主子!”
此刻的慕清颜一身男装,特意易了点容,以女子的样貌看是十五六岁,但以男子的五官看,这张脸就显得偏小了些,差不多就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
再加上女子肌肤的娇嫩,配在男子身上,实在不得不让一群男人中的糙汉称一句奶娃娃了。
不过此刻,得知面前的少年真的是自家主子以后,贺章等人就再也不敢轻视了,
“主子,琅公子让属下请您去江州参加今年的津淮商会。”贺章忐忑开口道。
慕清颜晃了晃手中玉佩:“你们不是还有事没办完?”
贺章道:“咱们锦怡坊今年准备借商会的机会展示一批成衣,红三娘需要一批上好的珍珠,我们本来是奉琅公子的命令去找珍珠的,结果半路得知您在浦溪县的消息,就来找您了,琅公子说了什么事情也比不上主子您重要,这次商会听说夏宋第一的商贾世家施家少主,施玮也会去,主子您也可以去看看。”
“他是觉得我奴役他太久了吧!”慕清颜抬眼揭穿道。
贺章:“……”主子,你们神仙过招,就不要让属下开口得罪人了吧!
慕清颜也没有要他什么答案,目光在这十几个人身上扫过,待众人在她的目光下忍不住低下了头,她开口道:“今晚跟我走。”
众人一愣,贺章开口道:“去哪?”他们才不信主子这么急不可耐就真跟他们走了。
慕清颜玩味的看众人一眼,笑容有些诡异:“南海珍珠多,挑上好的也费时间,半个月需要一去一回再赶工,三娘那边怕是要受累了,所以咱们不如取个巧。”
取巧?怎么取?
贺章等人脑袋满是问号。
然后只见自己白嫩嫩的主子笑得更恶劣了,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抢劫!”
“砰!”
不知谁脚下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贺章脚也有些发软,看着一脸笑容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脑子懵了!
他们这是改行了?还是改行了?!
慕清颜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负手淡声道:“我前不久已经打探到一批上等珍珠,前两天得到三娘要珍珠的消息,正巧昨天你们就来了信。”
所以,他们这是赶着上来违法犯罪?
贺章咽了咽口水:“主子,咱,咱们抢谁?”
慕清颜一笑:“抢官府!”
“砰!”身边接连几道倒地的声音。
……
月明风高,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五六艘船停泊着,码头上忙到晚上的船工满头大汗的往这几艘停泊的船上装上一堆堆货。
这是洪家的商船,今夜忙着发往江州的急货。
沿着这码头的上游不远就是浦溪一条热闹街市,鳞次栉比的酒馆茶楼林立,有钱在二楼订上包厢的客人可以坐在上面观赏街市乃至河上的各色夜景。
一般家境的人则在大堂里喝个小酒,凑个热闹,还有的就是单纯来街上逛逛,夜市初上,哪里都是热闹,生怕自己赶不上。
街上的欢声笑语隐隐约约可以传到下游的那处码头。
“他娘的,重死了,真不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比石头还沉!”一人卸了货,气喘吁吁靠着货箱骂道。
一人也刚卸货,擦着头上汗,笑道:“管事的不是说了,是江州商铺急要的一批丝绸。”
“谁家丝绸重成这个鬼样子,管事的精明,我们也不是傻子!”
“一箱货八文钱,比官府搬送军械铁器的还高两文,管他说这是什么,哪个傻子不愿意干?这货搬完,夜市还没结束咱们还可以去妓院里快活快活,想想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那人希冀的看向了上游街市。
……
上游的河面上也停泊了几只画舫,因为这个地段临近码头,一直有来来往往的货船,一般没有人有兴致在这里泛舟,偶尔出现今夜的情况就只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公子出来怕被冲撞,就在河上观景的作用。
所以,街上游玩的百姓都知道这些船上的人不能招惹。
河面上,一人负手站在画舫前,感受着河风和夜风的徐徐吹拂,俊面淡薄,剑眉横舒,薄唇微微扬起一弧,整个人丰神俊朗,温润如春风,让人观之可亲。
不愧是夏凉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皇子,这身气质实在让人不得不爱戴。
韩玉琦迟疑的站在他身旁,惦念着心上人道:“表哥,你说殿下今晚会来,可是……”怎么这么久也没见到人。
这又不是游河的好地方,韩玉琦实在是在这船上呆腻了!
皇甫千敬一脸温和笑道:“他已经来了。”
“什么?”韩玉琦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快速在周边的画舫上张望,可惜周边那些走出来观景的画舫上,都没有她想要看的身影。
她心中恼怒,只觉得皇甫千敬在戏耍她,正要开口质问,就听皇甫千敬那温和好听的声音道:“玉琦,李君泽十一岁被逼离开大碶,朝堂上属于他父亲金燕太子的嫡系官员差不多都已扫除干净,现在他的几个亲叔叔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无疑全都想让他死,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李君泽宁愿待在江州大营做一个将军的原因,至少,”他轻轻一笑:“这样能活命。”
韩玉琦想都没想就骄傲否决:“才不是,我父亲就是金燕太子的旧部,他早就跟殿下说了,只要殿下愿意娶我,他就会倾尽全力帮助殿下登基,殿下智勇双全,能力非常,他那些叔兄弟给他提鞋都不配,只要他愿意回去,又有我父亲的支持,肯定是大碶下一任新皇无疑!”
“哦,”皇甫千敬语气惊讶,面色却依旧温和,笑着轻声道:“这么好的条件,你说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愿意回去?”
“这……”韩玉琦咬唇,她眼中闪过不满,很明显这也是她一直烦心的,殿下要是愿意回去了,肯定少不了父亲的帮忙,这样她就可以让殿下娶她了。
皇甫千敬负手站在画舫前,望天低叹:“这里一定有什么绊住他的,同生在帝王家,有什么比回去夺权更重要?”
他温眸闪过暗芒,一眯眼,随即转头若无其事看向韩玉琦。
他指了不远处静悄悄在几艘画舫边上不起眼的一艘:“玉琦,你的心上人在那。”
韩玉琦立刻看过去。
皇甫千敬笑道:“无论如何他回大碶夺位也要你父亲帮忙,他总不会真弃了你,所以现在知道怎么做了?”
见韩玉琦郑重点头,他轻笑朝一旁侍候的人使了眼色,那人去寻了一叶小舟来带韩玉琦过去。
另一艘画舫里,香榻上一人斜躺,手上拿着一壶酒慢条斯理的饮着,旁边小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未碰,几个放着的酒壶倒是空尽。
周边画舫不时传来暧昧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在发生些什么,能在这里的都是富家子弟,旖旎的夜晚加上佳人相陪总是让人沉醉。
他这孤家寡人倒是显得有些凄凉了。
王者,本来就是孤独的象征不是吗?
李君泽俊面迷人又邪肆的靠在榻上,瞧着酒壶上银光,幽狼般的眸子微微情绪暗涌,随即嘴角轻勾嘲讽。
一直站在旁边关注外面局势的苍锋,转过头道:“主子,皇甫千敬让韩小姐过来了。”
李君泽嘴角嘲讽更深。
苍锋问:“放韩小姐进来?”就冲着韩丞相的面子,他们是不可能直接跟韩玉琦撕破脸皮的。
“嗯。”李君泽不在意嗯一声。
这时,船舱的关上的窗户传来轻叩,随即又传来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那是你女人?”
正要走出画舫的苍锋一愣,扭头,这声音是……
李君泽眼中也闪过惊讶,挑了挑眉,随即笑着上前打开了自己这边的窗户,一张熟悉又带点陌生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你这模样,嗯……”
他仔细看了慕清颜一眼,半晌,邪肆又莫名的看着慕清颜,道:“你又要搞什么鬼?”
苍锋没李君泽那么肯定,看了这张有点陌生的脸好一会儿,结合李君泽这话才确定下来,这人的脸实在不像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