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账户信息发给我,半个小时之后,你查一下余额数目。”
他答应了!
方雪菱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胸腔。
有了这笔钱,舅舅就不用被人逼债了。
半个小时之后。
方雪菱已经坐在了饕餮私房菜馆的包间里,那五十万也已经转进了舅舅的银行账户,她又特意避着顾彦洲和小澜澜给他们打了个电话。
“美女,请拿一瓶啤酒过来,谢谢!”
在顾彦洲错愕的目光下,方雪菱神色从容地对站在一旁的服务生说道。
那服务生愣了一下,在顾彦洲的眼神的示意下,立刻说道:“好的,小姐,您稍等。”
很快,方雪菱的餐桌面前多了一瓶开盖的啤酒。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然后她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先生,我敬您!谢谢您愿意相信我,也谢谢您愿意帮我。”
方雪菱双手执杯,脸上的神情恭敬而谦卑。
唯独看向顾彦洲的那一双眼睛,即使隔着厚厚的镜片,依旧挡不住里面如星辉般璀璨的光芒。
顾彦洲微怔,眸色轻闪。
方雪菱的举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等他说什么,方雪菱微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她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先生,这是第二杯。”
随后又是第三杯!
几分钟的时间里,方雪菱喝下了足足三杯啤酒。她又郑重其事地说道:“先生,您放心!我一定说话算数,三天之内把那一笔钱还给您。”
因为喝了酒,方雪菱的那一双眸子越发亮了,像是漫天的星辰揉碎了散在里面。
那一瞬间,顾彦洲突然想说一句,不用还了,那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他终究是忍住了。
因为她不需要施舍,也不需要同情。
“我相信你。”
方雪菱忽地笑了。
这一笑,恍若花开。
她半眯着眸子,眼角弯弯的,浓密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像极了欲振翅高飞的蝶儿。
方雪菱的酒量一向不怎么好,以前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她基本上不碰酒。
可今天不一样,她心里很清楚,真的很不一样。
算起来,她跟顾彦洲真的不怎么熟,他们只是雇佣关系,再往后说,如果他愿意跟她合作,那么他们就是利益关系……
五十万!
他说借就借了。
她脸泛红了,耳尖也染了绯色,有几分醉意,但脑袋里却依旧很清醒。
方雪菱的臂肘支在餐桌上,掌心托着下巴,嘴角微微勾起,一双灼灼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顾彦洲,问道:“先生,您真的愿意相信我?”
她这是喝多了吗?
顾彦洲轻挑眉梢,反问道:“难道你不值得我信任?”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食言了不还,那就当是……对她的一点补偿。
方雪菱撇撇嘴,“才不是!我说了,一定会还给你的,一定会。”
一旁的小澜澜突然扯了扯顾彦洲的衣角,小声地问道:“爸爸,姐姐喝醉了吗?”
顾彦洲抬头睇了眼方雪菱,又看向小澜澜,说道:“是有点。”
这行为举止,放在平时肯定不会出现。
要是早知道她酒量这么差,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应该拦着才是。
小澜澜微微叹了口气,双手托着下巴,忧心重重地看着方雪菱。
回去的路上,方雪菱在车里睡着了。
小澜澜一路叹着气,“爸爸,你以后要看着姐姐,不要让她喝酒。”
把车停好之后,方雪菱还是没醒,顾彦洲就只好先将小澜澜送进去,然后再折回车里。
睡着的方雪菱变得很安静,她低着头,脑袋抵着窗沿,双手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抱着自己的胳膊。
稀薄的夜色下,昏黄的路灯光落进车里,落了她一身,仿佛镀上了一层*的莹光。
顾彦洲无声地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轻声喊道:“大婶,醒一醒,我们到家了。”
没半点反应!
想了想,他伸手戳了戳方雪菱的胳膊,“大婶?方糖?方糖……”
“你没有资格再这么叫我,没有资格……你滚啊!滚……”
似是做了什么噩梦,方雪菱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声音。
一时不明所以的顾彦洲被吓了一跳。
他不由皱眉,这女人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怎么在梦里这么凶悍!
“方……”刚又想叫她方糖,顾彦洲及时把后面那个字咽了回去,“大婶?大婶?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抱你进去了!”
总不能让她在车里过夜吧!
见方雪菱还是没什么反应,顾彦洲立刻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进怀里。
这是他第二次抱她!
依旧很轻!
可,顾彦洲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刚抱着方雪菱走出去没几步,怀里的人儿突然醒过来,一双幽黯的深眸渗出一层水雾。
隔着厚厚的镜片,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张俊美异常的面庞。
顾彦洲一惊,差点就松开手。
他垂眸,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问道:“你要自己走回房间吗?”
方雪菱无声地点点头。
然后顾彦洲松手将她放下。
一时间,方雪菱的脚下没站稳,身形不由晃了晃,顾彦洲心下一紧,又连忙伸手扶住她,“你确定能走?”
方雪菱深吸一口气,敛去心里的尴尬,很认真地说道:“当然能。”
顿了顿,她又扭头看了眼顾彦洲握着她胳膊的手,眯着眸子微笑,“先生,可以松开了。”
顾彦洲一怔,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行,你自己走。”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嗓音冷冷清清的。
方雪菱无心去想那么多,迈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大步朝着亮着灯的门口走去。
她每一步都走得晃晃悠悠的。
跟在她身后的顾彦洲提心吊胆,生怕她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走出去没几步,方雪菱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朝着顾彦洲粲然一笑,说道:“先生,真的谢谢你。”
顾彦洲笑得无奈,心里暗暗决定,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她碰一丁点酒,“大婶,这句话你今晚上已经说过不下十遍了。”
方雪菱愣了一下,狐疑地蹙起眉,“有这么多吗?我记得才八遍啊!”
顾彦洲立刻点点头,“有,我帮你数着的。”
“可我觉得还是不够!才十遍,根本不足以我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方雪菱鼓了鼓腮帮子,眉头也紧紧地蹙起,一脸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