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本来是来借书的吧，该走了吧。”宋瑶又说。
她是真没想到，和自己打过官司然后惨败的徐明友还能继续顶着笑脸仿佛没事人来找自己。
他身上没有作家常见的那种超脱社会的魏晋文人风，反而浸透了世俗达人气，对人情世故过分熟稔。
也因此徐明友的文学造诣无法更进一步，他左支右绌，现在困在原地踏步。
徐明友在宋瑶这里借了不少市面已经没有的原文书，的确很有用，但这其实是和宋瑶继续有社交关系的借口。
“宋瑶，你说你周围也没什么亲友，高考状元也不能就这么宅家里啊。”
徐明友还是走了。
宋瑶那双眼睛太锋利，他是习惯性地要在语言上压制女人，在和女人的社交上，徐明友一定要发扬说一不二作风，就算遇到过比较高冷的女生，但后者往往不善言辞还见的少，更是被徐明友语言打压的死死的。
但在宋瑶身上，徐明友找不到能指摘她的点。
就算想说宋瑶脾气孤僻，但被她那双眼睛一看，根本不好意思开口，归根到底因为宋瑶武力值太高，徐明友怕自己说错话惹宋瑶生气会挨揍。
按理说宋瑶不可能真的揍徐明友，但这是人的生物恐惧本能，只要对方比自己武力高，正常人都会感觉到警惕，直到对方离开自己的活动范围。
因为人是会变的，吵架就会打起来。
要想回避吵架，那就只能事事顺着别人，话话同意别人，没有自我，否则对方脸一红，这就是吵架源头。
徐明友听说了很多宋瑶的事，真心害怕她生气了会殴打自己。
在徐明友看来，宋瑶是温柔可爱型的少女，她面相真的没什么气势，但她武力的确是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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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观如愿考进了京城一高。
宋瑶和他吃了顿饭庆祝，不知不觉暑假过去，宋瑶继续留在京城，读京城大学，这是国内Top1的顶尖大学。
“学姐，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盛观问。
宋瑶回答：“数学。但我想修双学位。不，我其实想修多学位。”
宋瑶想把所有专业都修一遍，事实上，a国还是给学生这个机会的，不过从没有人这么做罢了。
盛观觉得嘴里的鸡腿味同嚼蜡。
自己和学姐的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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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学校、小地方、中等城市的学霸，进到大学会发现身边的人各式各样，都比自己强很多，而本科的难度对他们来说也必须继续刻苦学习才行。
但宋瑶进了大学，仍然发现“没有一个能打的”。
这在一个男生的视角能体现的更明显。
孙诚然来自西北，进了学校还来不及感受京城流金溢彩的面子生活，就被校内同学震惊了。
有高中在外国读、第一外语贼溜、第二外语和第三外语的生活口语水平很强的有钱室友。
有不用怎么听课，数学题看两遍基本掌握所有解题方法的数学能人。
有斩获多项大奖，给大家看奖状基本堆满卧室地板的学长。
有奖学金拿到手软，新生讲座时介绍自己考上国外前十大学的研究生的学姐。
有背景牛逼，填写家庭成员资料时，又是市委又是局长的隔壁同学。
校园里走来走去的同学中，各种名牌衣鞋、精装潮流打扮的更是不胜枚举。
而面对在军训时无意中透露自己雅思已经考过了的同学，饶是因帅气被背后评为校草候选人的孙诚然，问出“雅思是什么？”的时候，也被明目张胆笑话了一番。
穿着aj的同学笑问：“你高中光学习了啊，你居然连雅思都没听说过？”
其实孙诚然连aj是啥都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名牌，连自己鞋子什么牌子都不知道。
他第一次课堂小测时，听到同学们流利的口语，感受过同学们的解题速度，以及老师飞一般的讲课速度，就感受到了危机感。
手忙脚乱。
“我以后准备考研，你知道那谁啊？说以后要保研！还是我竞争者呢。”室友对孙诚然说，“我还要考四六级，计算机二级，哎这都是小case啦。”
孙诚然的英语虽然高考考出了高分，但听力和口语一团糟，他付出了超过旁人的很多努力。
但是，学校还有一些活动要参加，想要保研，就需要成绩并列前茅，各科都需要做到最好才行。
孙诚然是学金融学的。
他深深觉得军训之后的什么院运会、太极拳大会格外浪费时间。
室友们有一天在讨论：“你知道吗，咱们新生入学不是有新生代表演讲吗，每届都是高考状元演讲才对，结果那几个代表里没有全国卷状元，全是地方卷的。”
“全国卷状元按理说是必须参加新生演讲的，还有直接奖励的表现分呢，对奖学金什么的也有用。”
彼时，第一学期申请的奖学金，孙诚然也打算申请了。
另一个室友强调：“全国卷状元叫宋瑶，据说她这次报名，都没有报！害，她为什么不报名奖学金？她报了肯定能得到啊！”
“那可不一定吧。”孙诚然把洗脚盆放下，倒水，开始泡脚，“她就算高考是状元，进大学也不一定成绩就好。何况那个宋瑶念的，还是最难的数学系！”
然后孙诚然被室友们用看傻子的眼神关照了。
“咋....咋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室友们捂着嘴笑：“你还不知道呢，数学系研究生院一个导师论文，都是宋瑶帮着写的！
都发表到三大杂志了，那个导师都说，以后宋瑶不用考都可以直接当他的研究生！”
“你们都不知道了吧，她为啥不报奖学金？我听那个宋瑶的同学说，宋瑶是想给别人一个机会，多给别人一个名额说她不需要奖学金来给履历增光，这给她狂的！”
孙诚然也感叹：“真几把狂！”
顶尖大学的学霸们最关心的就是同学的成绩，室友们谈论过宋瑶谈的热火朝天，其实，都没有见过宋瑶真人。
室友们只看见过她惊为天人的证件照，甚至孙诚然连照片都没看到过。
“她不参加新生演讲应该就是性格狂的原因吧。”
一个天天背单词练语法、实则六级水平都已经稳了的室友说。
“但是表现分也不要了。我擦，真是天才，不用背景，好像也没啥背景。”
“就等期末考试看宋瑶的成绩了。”消息最灵通的室友叽叽喳喳的，“不过啊，我听说，数学院的课宋瑶很多时候就是去点个名，甚至去都不去，说是直接去博士生院搞论文。”
“可是课堂分不要了？那还能及格吗？”孙诚然问。
室友们说：“你说的也有这个理，关键是据说上面发话了，宋瑶可以不去上课，前提是每个月都帮学校争取两个以上的数学项目奖项成就，就可以。”
“我擦！”
全室都震惊了：“学习真尼玛好！”“数学家的级别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那学校给她发报酬吗？”
“肯定发。”
“我想看看她，数学院宿舍离咱们这里挺近的吧？”
“她不住学生寝。”另一个一直不说话的室友把手里的金融学教材合上，翻了一页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我见过她，长的贼漂亮，开学的时候直接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去空缺的教师公寓了。”
“学校给她的？不用钱吗？”
“漂亮不？”
“学生还能住空缺的教师公寓？这也太爽了吧！”
“肯定得交钱吧。”孙诚然说。
其实宋瑶刚开始也打算给钱，也的确给了，但直到她上周真的和国外的数学家谈笑风生，帮学校完成一整个数学成就项目，鸡贼的学校直接不收学费了。
李天佑早就出国了，出国前他帮宋瑶找京城大学，指名道姓让宋瑶住他安排的空缺的教师公寓，因为他知道宋瑶喜欢独处。
而且住寝的话，那群人肯定会和宋瑶没啥共同语言，也就是被宋瑶带飞的平庸人才罢了，说不定还会闹矛盾伤到他的宋瑶就不好了。
李天佑没有告诉宋瑶，也让学校照常收宋瑶的宿舍费，知道宋瑶出得起。
所以宋瑶本来打算强行不住校，出去租房子的，却在开学前收到招生办电话，问她需不需要住教师公寓。
本来宋瑶还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想到某个姓李的男人，也会心一笑。
孙诚然问那个室友：“你怎么知道开学时遇到的那个女生就是宋瑶呢？”
“你问的啥问题，宋瑶现在可是校花，哪个女的有她漂亮？看一眼就记住了。”
那个室友本来挺文静的，现在也笑喷了。
“你要是当时拍照就好了！”
一个室友把雪糕吃最后一口，津津有味地舔舔嘴唇：“我还想看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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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诚然还真没想到，那次夜谈之后，第二天就能看见宋瑶。
之所以万分确定那个人就是宋瑶，是因为已经去过学校公众号和bbs看过宋瑶的被路人偷拍的照片。
常年穿着男人般宽松的衣服，黑色深色的上衣和不短过五分的裤子，着装一点都不女生气。从来不穿裙子和粉嫩的打扮。
眼神冷淡又有一丝淡淡的犀利。
就是太低调了。
孙诚然忽然觉得前段时间军训之后的军训男神女神大评选活动里，那些自己报名发照片的帅哥美女，瞬间沦为庸脂俗粉。
但是，真的就在自己旁边买盒饭吗？
孙诚然虽然来自西北，却是小资家庭，遗传父亲的肤白，除了衣着普通一些，不戴眼镜侧过头看人，自带杂志潮男那种精致气，也是经济学院出了名的院草前三名。
现在的情况是，不少女生偷拍孙诚然打算发表白墙，孙诚然咽着唾沫，看都不敢看身边给盒饭装袋的宋瑶。
宋瑶穿了件灰色的卫衣，黑色裤子，普普通通的黑色运动鞋，因为外面在下雨，宋瑶把卫衣帽子盖到头上，顺手把沾了雨的雨伞放在她和孙诚然之间的横台上。
孙诚然瞥见宋瑶那只皮肤特别白的手，拿走了一双一次性筷子。
放进袋子里了。拿伞了。转身走了....
“同学，你到底吃啥？”
食堂大妈歪头看着问了四五遍也不回答，眼珠子低低看着别处的孙诚然。
孙诚然猛然回过神来：“啊、啊...我吃这个...吃这个，嗯。我扫码。”
脑子里全是刚才惊鸿一瞥的女生侧脸。
拎着饭，孙诚然不自觉跟上了雨中宋瑶的背影。
校园因细雨而萧瑟，行人都匆匆走着，平日里玩滑板的学生也都不在了。
快步走时，地上的雨水会疯狂溅起来，溅湿了孙诚然为了攀比买的近四百块钱一双的运动鞋。
孙诚然有点心疼，但看着远处那个少女朴素却又直的背影，还是更快地跟上了。
鞋怎样不重要，只想追上她，然后呢？
「然后你要做什么呢？」
孙诚然自己问自己，然后自己回答自己。
「想要个联系方式」
不敢。从来没搭讪过。
宋瑶在走进教师公寓前站住了，雨已经不下了，她把伞收了，黑色的伞顶戳着地面，她回头看了眼一直跟着自己的那男人。
比想象中要帅多了，本以为是普通外貌或者丑的呢，但却是可以拍照放到手机当壁纸的那种帅气。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直跟踪自己？
孙诚然离宋瑶就十步的距离，他晃了晃神，更加确信宋瑶真的发现自己了。
“你跟着我干嘛？”
“不...不好意思，我那个...我就是....”孙诚然脸都红了，话都说不利索了，就怕宋瑶讨厌自己。
不过幸好宋瑶神情淡漠，没有厌恶也没有明显的什么表情，说是讨厌，应该也不是。
“所以呢？”宋瑶看看自己，再抬头，“我身上有你的什么东西吗？你跟着我是为了啥？”
宋瑶是真的不害怕，一方面她武力值没在怕的，另一方面她脑子里想的是过几天要坐飞机去找周二庄。
李天佑给了她周二庄地址，现在周二庄被李天佑的人控制住了。
孙诚然根本不知道宋瑶这些事，如果知道，他真的要吓死，甚至如果知道宋瑶身边总是有生命危险那种国别大事，他更是肯定不会和宋瑶接触的，跑的越远越好，越安全越好。
但他不知道。
“我想...加你的微信。qq也行！都行！”
说出口的瞬间，孙诚然觉得也没那么难。
原来他一直以来对大都市的恐惧，都像这场雨一样这么简单就没了。
宋瑶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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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第一学期，孙诚然疯狂学习、疯狂社交，他要完美地站到那个少女面前，他把宋瑶视为女神，要把自己像完整的最佳礼品献给她一样，以后和她在一起，甚至他拒绝了很多女生对他的酒店过夜邀请。
孙诚然保持着自己的童贞，他很快晋升为年级出了名的现充王，第一学期，他的成绩以专业第一名，亮瞎了所有同专业的人的眼。
他觉得这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喜欢的人站在雪山之巅，他要拼命努力才能稍微赶上，才能看到那个人的全部背影。
孙诚然觉得自己身边的人都很努力，但不可否认他是最努力的，只不过有点不公平：他在学习间隙，必须打暑假工给家里人减轻负担，虽然还是要管他两个亲生姐姐时常要零花钱要电话费，但也是小杯难解大渴。
孙诚然是家里唯一的香火，父亲是因为他的出生，才对生活燃起了上进的希望。
孙诚然是他们村唯一一个考上京城大学的，不，不如说是他们整个镇、整个县城、乃至于整个市！
假期来临，室友们收拾行李陆续离开寝室，孙诚然颤抖着手，打开微信直接找到置顶的宋瑶。
其实，孙诚然在学校虽然出身很差，但凭借过人的成绩、活泼的性格、出众的外表，还是秒杀了一群行长市长的儿子，让很多大城市白富美独生女对他青睐有加的。
甚至有女生倒贴到说要养孙诚然，不用他在她身上花一分钱。
在学霸扎堆的学校，对爱情执着的人其实也没有多少，但孙诚然就是有那种气质，或许说洒脱出尘也行，让女生和他在一起，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功利的观点，就像不会有人在意诸葛亮有没有钱一样。
孙诚然没有诸葛亮那么聪明，但他身上有一种不攀比也很体面的气质，超过很多小资偏穷家庭出来的普通男。
“孙诚然就是不攀比。”有女生说，“但就算如此，他品味还是很好。”
孙诚然刚开始是攀比的，很是花了不少钱白瞎扔出去。
别人穿上千的鞋，换着不重样的衣服穿。
他模仿得十分憋屈。
直到他有一次发现宋瑶的一件外套网购不超过一百块。
宋瑶生生把衣服穿出上千上万的气质。
那时候起，孙诚然就像宋瑶看齐了。
至于品味，其实孙诚然有意无意在模仿网上男网红穿搭，有时候还模仿宋瑶。
主要还是长得帅。
宋瑶发现孙诚然约自己出去吃饭，十分开心的出去了。
孙诚然还有点担心，轻声细语问道：“那个，你不用忙项目吗？感觉我叫你出来有点早，不会耽误你吧？”
“不会。”
宋瑶道：“项目啥的，两个小时就够了，我昨天都做完了，最近我在公寓研究种一种吊兰的方法，闲得很。”
“哦哦，这样啊。”孙诚然感觉呼吸漏了一拍。
心里只想感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