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味药加的是猫苦吧。”她语气很随意,就像是在问“晚上吃饭了吗?”。
此话一出虞成蹊的身体却难以控制的僵硬,沈筠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电光火石间虞成蹊思绪万千,一时的惊讶还没来得蔓延就被驱散,星际杰出的军人很快就明白了沈念隐藏的深意。
出于保护他拖住了沈筠恢复记忆的进程,让她无法想起曾经的知识,而沈念正是利用这一点用沈筠知道的东西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种玩弄人心的伎俩背后是无尽的嘲讽,而这正是沈念擅长使用的套路。
当虞成蹊抬手拍拍沈筠的后背时,她明白了他的暗示,继续说下去:“最后一味药是猫苦没错,但还可以具体一点。”
清丽的小脸写满严肃,还有还有一些隐秘的骄傲和自豪,虞成蹊虽然无法看见但却能够清晰地从她身体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喜悦。
“十一颗,是用十一颗猫苦熔练成的一滴精华,这才是最后一味药,它能够帮助你根治失眠的毛病。”她抬头望着天空,好像要从那些朦朦胧胧的如同雾气般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突然,她的表情像是被冰雪冻住一般,身体有些战栗,一股从骨头里蔓延出来的寒冷浸透进她的心里,浑身的经脉被雪藏着。
她松开抱着着他的胳膊,脚悄悄退后一步,动作中带着一股浓郁的机械感,抬起雾霭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虞成蹊,可眼底又好似没有他的影子:“喵星系不仅有解药,也有毒药。更准确一点来说,它们都是出自于喵星系医药世家,我母亲的家族。”
“所以毒是我下的吗?”她问。
毒?虞成蹊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假设。
以他对小丫头的了解,她既然问了,那么没有十分也应该有八分确信。
失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在脑中开始快速搜寻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他良久的沉默,似乎已经默认了她的猜测,沈筠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都耷拉着。
不停地胡思乱想:怎么会是这样的?他们两个人明明都期待对方安好,可事实却总是背道而驰,他们也总是在伤害和折磨对方。果然,不适合在一起!
她叹息一声,做出了最终决定,但却没有假装若无其事的心理准备,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血色流星的事若是需要帮忙可以找林行……”
在她说话的同时,虞成蹊也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开始失眠的那段时间,正好是第二世开始的时间。
那么中毒的时间可以在稍微往前推一点,他睁大眸子,浑身不了抑制的颤抖着。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毒就藏在那块能够回溯时间的石头里。
下毒的人是……大哥,虞期。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究竟想干什么?又或者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虞成蹊居然开始胆怯,不敢往下细想,但答案却不由得浮出水面。
沈筠的话还在继续,她说:“至于我们……就这样吧,就当做是有缘无分,好聚好散。”
原本陷入沉思的虞成蹊根本没有留意到她在说些什么,或许或许也分散了点少得可怜的注意力,之前他感应到了她的情绪波动。
但不知怎么的“好聚好散”四个字却莫名其妙的听进了他的耳朵里。
身侧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他,微微低下头,瞳孔剧烈地收缩,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每一种情绪都非常强烈,有想要挽留却找不到合适理由的无措,有受到伤害却害怕别人看见的躲藏,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隐忍。
两人都沉默着,空气中的冷风却躁动不安,吹得雪花从树上摔落发出簌簌的声响。
与此同时那个虞成蹊不敢面对的答案在他脑海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人能改变自己的名字,却很难改变自己的面貌、面貌和思维。有很多次,虞成蹊都觉得虞期和喵星系那位王子有许多共同之处。
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或者说他还没有做好接受事实的准备。
如果下毒的人是虞期,他或许已经找到了那个证据。
试想一下,一个人得了病他最想要做什么,当然是治病。这种秘方当然不可能外传,沈筠便成了那个不二人选。
虞期想用失眠的病症将他和沈筠捆绑在一起,同时借此提示他的身份,以便他能做好完全的应对措施,一举多得。
只可惜他聪明一世设定好开始,却无法逃脱命运的捉弄。
摆在虞成蹊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第一,默认她的猜测。
如此一来,按照沈筠的性子大概得觉得他俩八字相克,有多远离多远,虽然她不迷信但大体上就是这么个情况。
当然,他不愿意这样。
至于另外一个选择,告诉沈筠真相,下毒的是她哥哥。小丫头看似愚钝,但有的时候又聪明过头,说不定她不由自主的联想把前因后果都弄得清清楚楚了。
这也不是他愿意的看到的情况。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它给出的选择都是你不愿意的,而你只能从中选择一个比较能够接受的选择。
虞成蹊没有没有开口,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小丫头,复杂的眼神始终将她包裹在其中。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告别的话,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今夜注定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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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启集团。
一个黄衬衫男不安分地转动着椅子从密密麻麻地一大堆文件中抽出他想要的那份。
他看似散漫,但记忆力惊人,工作效率出奇的好,长相斯斯文文,一股职业精英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只可惜相处久了,就会从他身上嗅到浪荡公子的气息,不由得让人敬而远之。
他玩世不恭的挑起话头:“听说昨晚有场流星雨,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大,天文中心怎么搞得,也不提前发个声明?”
“这样浪漫的时刻,最适合我们这些单身狗出去寻找艳遇了!”他继续补充道。
“你小子收敛一点,这栋栋楼里的姑娘都盯着你呢?还想出去祸害单纯无知的少女?”坐在他旁边那位头发稀薄的男人接过话茬,语气酸溜溜的。
“噫,出去吃狗粮还差不多。不过……流星雨这种事情看多了就显得有些老土,但按理说这种规模的,怎么着也该通知一声吧。”高马尾,红指甲的办公室一枝花优雅地旋转椅子插话道。
“你可真是个明白人,我说的是吃狗粮那句。”森系卷发妹子转动着笔杆,一副有感而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