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控制不住地惶恐不安,甚至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她偷偷溜进虞成蹊的房间,找到顾由给他开的安眠药,还没打开瓶盖就被他逮个正着。
虞成蹊看着她慌忙把双手背在身后,由于动作迅速,手心翻转间摇晃但药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挑眉:“何必偷偷摸摸?”
更何况她偷偷摸摸还没个偷偷摸摸的样子。
她本想双手合十作可怜状,但手上还拿着药呢?
她警惕地看着虞成蹊,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却又不好做得太过,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作出一副甜美可人的讨好模样,企图蒙混过关:“我睡不着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虽然说着软话,但背在身后的手始终没有拿出来。
虞成蹊心里敞亮,只要他反驳的话一说出口,她一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自编自导一出鸡飞狗跳的戏码,一直到生米煮成熟饭为止。
所以他只说了寡淡的一句话:“我拦得住吗?”
他虽然不是面无表情,但也只是平平淡淡,就像平静的湖面却也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不过幸好他掩饰声音的手法有些生疏,让沈筠听出了几分妥协。
一粒椭圆形的药混蛋她手心里,颜色和她手心的颜色相近,就着温水仰头吞下。
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也没走平常药片专有的味道,甘甜中夹着一种植物的清香。
是那种植物呢?沈筠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说完这句话她摇头失笑,应该是神经绷得太紧了,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虞成蹊的瞳孔却不自觉的放大,他心跳得厉害,看着沈筠没有细想才稍微放下心来。
夜晚沉静如水,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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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的日子是不是都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
不是的,那一天明明天气很晴朗。
沈筠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中午。
她有些心神不宁,吃饭的时候竟然连筷子都没拿就开始吃了。
虞成蹊、多瓦、卡尔的目光纷纷投向她,吃惊地看着她古怪的动作。
“阿……筠……”
看着多瓦疑惑不解的目光,沈筠头有些僵硬地低头看着一眼桌上的菜色,就连尴尬的笑容也带着恍惚的感觉。
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中,她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夹饭,夹到嘴边便一粒米也不剩了,至于菜,那是一筷子也没夹。
虞成蹊敲了敲桌子。
不知扣响了沈筠那一根神经,刷得一下站起身来,动作缓慢地摸了摸肚子:“我吃饱了。”
多瓦:……这一口也没吃呀!
直到沈筠关上门发出碰的一声响,她才浑身一个激灵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叮咚叮咚叮叮咚~
客户端特别提示音响起,沈筠立马打开。
莉莉在她们闺蜜群里发了一条语音。
“你来见我吧,见我最后一面,我可能撑不过今天。”莉莉虚软的声音响起。
沈筠赶到的时候,莉莉拉着她的手叮嘱:“就明天吧,穿着我亲手为你设计婚纱嫁给那个能够保护你,爱护你的人……不要因为我的事延长期限,我希望就明天吧,答应我好吗?”
沈筠答应了她,莉莉走得很安心。
“今宴这里就先拜托你了。”
今宴感受到她周身无处收敛的火焰,立马握住她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先礼……后兵。”
今宴知道莉莉的死亡并非正常,一定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而沈筠显然已经有所猜测。
甚至是她已经知晓了幕后黑手。
她拦不住,也不想拦。
沈筠可不是个软柿子,她若是发起疯来最悲惨的局面便是两败俱伤。
这个时候劝解的话无济于事,而鼓励却能助她一臂之力。
“沈筠……”她坚定地念着她的名字,试图通过声音将自己的力量转移到她身上,“顺便带上我的那一份。”
“好。”
衣角翩飞,孑然一身从悲伤氛围里走出去,却不知自己浑身散发着失去亲人的悲恸还有复仇的热火。
“冤冤相报何时了。”
“师傅……”莉莉的师傅不愿透露姓名,今宴也就跟着这样称呼。“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不然她走不出自己亲手搭建的围城。”
“缘也,命耶!何需执着。”
沈筠的第一个把箭头对准了虞恣,虽然她也明了,真凶另有其人,他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但是即使他是迫不得已,也应该为自己做过的恶事付出代价。
因为被他伤害的人,何尝不是一个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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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今日怎么有空回来我府上?”虞恣坐下椅子上并未起身,但说得话还算客气。
虞成蹊毫不客气的坐下,顺便自斟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我怕她会杀了你,所以先来等着。”
“她?”
“不急,马上就要到了。”他淡淡说道。
谁会来找他?
还跟虞成蹊关系匪浅?
答案不言而喻。
“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回来?”虞恣将头偏向他,语气就好像在聊着家长里短一样。
虞成蹊放下茶杯,莞尔一笑:“她一定回来的。”
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沈筠款款而来,脚步很轻踩在雪上却无声,也没有脚印,一眨眼功夫她就已然站在二人身前。
“别来无恙,五殿下。”
虞恣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在场明明两个人,她却忽略掉那个光芒万丈的人,直直地看着他。
虽然目光不友善,但是这种待遇还不错。
“请讲。”虞恣也不吝惜表达他的善意。
“我记得喵星系有一种鸟类,他们开始若想展翅高飞远走天涯,就要先猎杀一个对它们而言很重要的人。”
沈筠眼睛灼灼地盯着虞恣:“我觉得你和它很像,你还记得自己杀得第一个人是谁吗?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这些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来之前沈筠特意调查了虞恣,虽然资料有些粗糙,但也不完全没有用处。
虞恣转头看着虞成蹊:“她一直都这样吗?一上来就挑刺。”
虞成蹊点头:“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话虽然刺耳但是常常一语中的。”
沈筠看了虞成蹊一眼,踩着虞恣的椅子:“我对你的事儿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害死了多少人。但你必须记住是你害死了莉莉,我会为她报仇。”
小女孩式的叫嚣除了喊打喊杀的嘴皮嘴功夫,做起事来挠痒痒的力气都不够,虞恣显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所以在我死之前的每一天,请你提心吊胆的过着,慎重地走好每一步。”沈筠继续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脚尖微微向前移动了一点碰到了虞恣的衣服。
他立马站起身,既然椅子脏了不坐就是了,他向来随遇而安,能屈能伸。
“你该不会只是来放放狠话的吧?”他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