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宫中传出李璇生了疥疮的流言。我免了她每日的请安,并请了太医院院首陈琦前去看诊。陈太医却只诊出李璇患了风疹,但不知为何缠绵难愈。
宫中关于“俪妃生了会传染的恶疮”的流言喧嚣尘上。
翠微宫里,一股熏人的药味缭绕,李璇斜斜靠在锦织团绒的靠枕上,内心微微蹙着。她看见我与白释冰走了进去,便想要挣扎起来行礼。
“妹妹快躺着吧。”我急忙按住了她的手。
“皇后娘娘,贤妃姐姐,谢谢你们来看我。”她有气无力地说到,“满宫除了你们,也无人再来探过我了。就连,就连皇上也不曾到过翠微宫。”
“陛下现下因铁勒的事正忙着呢,他定不是因为你生了病才冷落于你。”我劝慰她。
这时有一名三十岁上下的,耳畔簪着一支杏花金簪的婢女端了茶来,我看着她头上的金簪,笑道,“俪妃妹妹可真是体恤下人,这么贵重的金簪也舍得送他们。”
那奴婢巍巍颤颤跪将下去,说到,“娘娘,这是奴婢母亲所赠,奴婢见着好看便带了进宫,并非俪妃娘娘所赠。”
“哦?你别紧张,本宫就随口一问,向来宫人穿金戴银,并不逾矩。下去吧!”
那婢女走后,李璇说,“娘娘,珊瑚是家生子,平日里我待她稍微娇惯了些,娘娘别介意。”
“本宫不过随口一问。妹妹的病可好了些?”
“日常只觉身上全身麻痒难耐,除了脸上,其他地方都叫我挠了,娘娘请看。”她将袖子撩开,却见手腕处布满深深浅浅的抓痕和包块,很是恐怖。
“陈太医告诉本宫,妹妹只是风疹,为何却久久难愈?”
“臣妾也不知。臣妾小时也患过,后来母亲格外注意护理,便不曾再发过。不知此次为何久久难愈。”
“妹妹这病我看不像风疹,是否是陈太医诊错?”白释冰仔细端详着她手臂上的痕迹,“像是,像是疥疮。”
“不要胡说!”我打断白释冰的话,“陈太医说是风疹便是风疹。”
白释冰却急急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娘娘,我新得了一匹蜀锦,你到我宫里去看看。”
李璇呆呆地看着我们,竟也来不及言语。
“妹妹,我竟不知你出身戏班。”我笑着点白释冰的额头。
“全靠娘娘谋算,但为何要我说她得的是疥疮?”她疑惑问到。
“许可忆的计算也忒差了些,这俪妃不出宫,我不送她东风,她怎知陛下对她的情意竟抵不上小小一个疥疮。”我顿了顿,“你可知陛下幼时生过疥疮?”
“所以一旦她向陛下说她得了疥疮,陛下会误认为她指的是陛下传染给她。如果她不说,那陛下便以为她对陛下有了异心。”
“正是,就算她长了一张林芝的脸,她终究不是林芝,陛下对她又有几分真情?”
是夜,我正与单嬷嬷拿了暖房里的玫瑰花弄玫瑰汁子。
心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娘娘娘娘,有件稀罕事。刚刚我在外间听说,皇上去翠微宫被珊瑚挡在殿外,皇上大怒而去。你说俪妃是不是得了什么会传染的恶疾?”
“你别听风就是雨,近日也少到翠微宫附近去。”
“是,娘娘。”她说着便拿着桌上的橘子走了出去,“娘娘,我拿这几个橘子去给琥珀他们吃。”
“心菱这丫头,还是这么冒冒失失。”单嬷嬷摇摇头。
“是啊,她幼时虽得了母妃调教,但终究性子不够稳重。我正寻思着她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给她寻一门亲事了。”
“娘娘说的是,何护卫就很好,如今陛下也日渐倚重他,让他领了殿前司总领之职,对心菱姑娘也好。”
“唉,心菱这丫头心思不在何长身上,咱们再看看吧。”
李璇的病缠绵到了二月便渐渐痊愈了,而楚瑾却没再去看过她,许可忆风头正盛,宠冠后宫,很快便晋了妃位,楚瑾赐了“杏”字。
“恭喜杏妃。”
我宫里,众多嫔妃向她恭贺到。
“全赖皇后娘娘教导有方,臣妾定不负娘娘栽培。”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我微微颔首,照例赏了她金步摇。
就在此时,敬福匆匆忙忙跑进来说到,“皇后娘娘,未央宫柔妃生了,皇上得了位公主。”
“好好好。”我笑着说,“单嬷嬷与本宫去瞧瞧。众位姐妹们便自行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