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璇进宫当夜,楚瑾便传了她侍寝。
第二天,便封她为俪嫔。向来秀女进宫,无一不是从美人开始,这李璇一夜承宠,便连跨三级,真真让人羡慕。
“大公子进贡的绢花栩栩如生,真是是别致。娘娘今日可要簪花?”心菱拿起妆奁中的牡丹绢花问到。
“不必了,就簪那支天青玉凤头钗即可。”
刚收拾完,便听见敬福的声音。原来是刚进宫的秀女们来请安。
“各位妹妹快请坐,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了,不要拘着。”
我一一看过去,果然坐在首位的李璇最是秀丽,在众多嫔妃中鹤立鸡群。
“幸亏姐姐的兴庆宫够大,不然以后姐妹们来请安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白释冰笑眯眯地说着。
我斜了她一眼,并不接话,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虽说昨儿个只有俪嫔侍了寝,但各位妹妹都受了封,来日方长,大家勤勉着点,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方是正理。”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这儿有些首饰,都是本宫从大兴带来的,虽算不得什么珍贵物件,但胜在工艺精巧。因为本宫父皇刚刚薨了,为着守孝不能穿红戴绿,放在本宫这里也白白浪费了。
赠予各位妹妹吧。”
心菱带着几位宫女拿着早已装捡好的首饰匣子分别送给了白释冰以外的其他人。
“谢皇后娘娘赏赐。”大家又纷纷起身拜谢。
“无事便回去吧!本宫也乏了。”我挥了挥手。
白释冰却磨磨蹭蹭地留在了兴庆宫。
“贤妃,你何故还不回去?”我挑了挑眉,说到。
“姐姐,”她拉住我的袖子,“姐姐可是生气了?”
“哦?你倒说说我为何要生气?”
“那天,那天我其实是和我宫里的半夏在御花园闲谈,谈到姐姐爱吃绿豆糕,谁知竟被柔妃听了去,惹出此等祸端,姐姐饶恕我吧!”她泫然欲泣。
装!让你装!我倒要看看你还想使什么招。
“看来是我误会妹妹了?”我握住她的手,“说出来误会就解开了,妹妹可别介意,姐姐实在是怕极了。”
“姐姐不怪我就行。”她破涕为笑。
“娘娘为何要与她握手言和?一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心菱气愤地说。
“她都这么说了,如果我还坚持不原谅她,到显得我小气,失了大兴公主的风度不是?”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动不动就流泪。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偏偏世上的男人都吃这一招。”我叹到,“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娘娘,你看今天这几个,哪个会得皇上宠爱?”
“李璇。她不仅长得像那位,父亲李榷还是陆将军曾经的部下。知子莫若母,她应该是太后安排进来为陆梓柔固宠的。有了太后的精心安排,她想不得宠都不可能。”
“太后不怕养虎为患?”心菱问。
“怕什么?太后手里握着她的母族家人,她不得不从。”
“大公子送进来的那两个,看着并不出众,将来怕是派不上用场。”单嬷嬷忧心说到。
“我看未必,那个沈满虽长相不出众,但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喜怒形于色,倒是个有前途的。至于许可忆,美则美矣,面无二两肉,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不过,恰恰有她,方可搅乱这一池春水。”
“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李璇很是得宠,不过月余便被封为俪妃,楚瑾夜夜宿在翠微宫里,李璇善歌舞,每夜琴鸣笛响,很是热闹,偏偏翠微宫就在兴庆宫旁,就连我也不堪其扰。
心菱为此闷闷不乐,嘟嘟囔囔一整天。
“心菱,你为何如此气恼?”我问到。
“娘娘不气吗?这个李璇凭借和林芝长得相似的一张脸,就可以蛊惑皇上?那娘娘算什么?”
正说着,单嬷嬷进来说到,“大公子请娘娘到玉华台一聚。”
我吩咐心菱,若有人来访,便说我病了。
换了装,我照旧带着何长到了玉华台。
“表妹,我得了样好东西,快过来瞧。”
我循声而去,看见石桌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的大缸,缸里一尾一半红一半白的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很是悦目。
“这锦鲤虽说长得好看,但也不至于让堂堂任大公子如此刮目相看吧?”
“你等着”他招招手,便有个小厮拿了根天青玉的笛子来。
笛声从他口中传来,婉转哀怨,他脸上的表情忧伤肃穆,让人动容。
缸里的锦鲤仿佛通音律般,摇首摆尾,鱼鳍如舞娘的水袖挥动着,我不禁看呆了。
“怎么样?”他笑着说,“这鱼不赖吧?”
“还真不赖。”我叹到,“阿嫲,你是在哪里寻到的?”
“秘密。你要吗?你要的话我忍痛割爱了。”
“不要。我又不会吹笛子。”
他撇撇嘴。
“今天吃什么?我都饿了。”我摸摸瘪瘪的肚子。
“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两个拿手菜。”
“阿嫲果然是阿嫲,那我就等着吃了。”
不一会,任逸果然做了好几个菜来,且都是我爱吃的大兴菜,其中有一道松鼠桂鱼,色泽金黄,让人食指大动。
“你也不赖嘛阿嫲。”我啧啧称奇,“任大公子会做菜,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其实,我还会好多东西呢。”他得意洋洋地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所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可真会破坏气氛。”他撇撇嘴,“找你来是因为我想你了。”
“说人话!”
“其实是想告诉你楚瑜的事。”
“他怎么了呢?”我惊道。
“不知何故,他到了南鞍以后,私下频频联系朝中重臣,并且在招兵买马。”
“他是要?”
“我猜想,他是要夺权篡位。”
“楚瑾会任他胡闹?”
“俪嫔进宫后,皇上懒怠朝政,夜夜笙歌。”他嘲弄地笑道,“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你可知这李璇长得像谁?”我试探地问道。
“林芝小字俪俪。”
“哦,难怪李璇会被封为俪妃,她也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你不难过?”任逸支起下巴,问道。
“难过?”我苦笑,“若说我没对他动过心,那是自己骗自己。但得知他设计让长姐嫁给楚瑜后,我便死了心了。在权力与我之间,他从来都是选择权力。倘若他有一点顾念我,定不会这么做。”
他站了起来,看着亭子外开得正艳的九重葛,突然说到,“你可想出宫?我可以帮你。”
我摇头,“我不想出宫,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江青芷,并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江青芷,并非任人宰割之人!”
“好!”他拍拍手,“有点任家血脉的样子了。”
天将黑了,我刚踏进兴庆宫,便见单嬷嬷率着心菱等一众宫人在前厅跪着,上座是一言不发地楚瑾。
“参见皇上。”我来不及换回宫装,只得硬着头皮行礼。
“你们退下!”他黑着脸说道。
“你是不是去了玉华台?”
“是。”
“哼!”他拍了桌子,“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去找任逸。”
我一言不发。
他走了过来,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凑了过来,鼻尖几乎与我的鼻尖触碰在一起,他狠狠地说,“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西齐皇后!”
“臣妾并未忘了皇后身份,是皇上忘了臣妾的皇后身份。”我抬起头,看着他。“柔妃怀孕了,皇上一句话都不说便去陪了柔妃几个月。后来俪妃进了宫,皇上又去陪俪妃。臣妾倒想问问,皇上究竟将臣妾置于何地?在皇上心中,臣妾是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
他却一把将我揽进怀里,突然笑着说到,“原来朕的皇后吃醋了。”
我心里暗想,你不就想让我吃醋吗?否则夜夜在翠微宫吹拉弹唱,你听得下去,俪妃也唱不下去了。
“皇上,选秀的事原是太后的意思,我也不好忤逆太后。”我低低说着。
“哦?”话音未落,他便来堵我的唇。
那天以后,楚瑾还是十天有八天宿在翠微宫。后宫新进的嫔妃们,除了李璇竟无一人承宠。
如此一来,朝中流言纷纷,许多大臣确是因为忧心皇上沉迷美色懒怠朝政,另外一些则是因为他们千方百计送进宫的棋子未能发挥作用,自然着急。
“皇后娘娘,你可得给我们做主。”
来请安的嫔妃们纷纷说到,“俪妃娘娘得了宠,皇上便将我们置之不理了。这于规矩也不合呀。”
“各位姐妹们,本宫也劝过陛下了,耐合陛下不听,还罚本宫抄写女则三十遍,本宫也是无计可施。”我只得叹到。
“兴许,我们可以去找太后娘娘说说。”许可忆在一旁说着,旁人纷纷点头。
到了十五,大家去给太后请安,只见太后宫里,陆梓柔坐着生闷气,太后正好言相劝。
“母后,您得给我们做主。”许可忆说着便拜倒在地。
“许美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太后看向我,我只得跪下说,“母后,众位姐妹们只是见陛下日日宿在翠微宫里,难免觉得委屈。”
“你们先起来吧!哀家这就命人去传皇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