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悠然而过,窗台上的小花开了,小小的一朵,一盆大概有七八朵,宝蓝色的花瓣,花蕊是白色的。
我没想到会是这么好看的话,本来只是一个将房子里闲置的花盆洗好,重新装好土。打算种一点植物,还没想好是什么的时候,就发现有一个小小的嫩芽从土里冒了出来。
张子爵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离开,决定再也不会回来,或许他已经放弃了我。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这个问题萦绕在我心头很久,长时间没有答案了之后,我决定不再想。
然而很多时候,时间就是会给很多问题答案。
店门被打开,风铃被外面吹来的风吹响。
“你怎么又来了?”安然对所有人都很热情,除了对那个人。
“别自作多情。”安澜对安然也是如此。“你们店里就你一个人吗?我不能找刘小姐吗?”
“哦,最好不是。”安然步子重重地走到蛋糕室前敲了敲玻璃。“思思,有人找。”
我收拾好出去,“安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澜动作粗鲁地把安然给赶出了店里,对我温文尔雅地笑道;“有工作。”
“是这样的,”安澜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不得不说,事情就是这么巧。”
在我一脸疑惑的时候,他把文件夹递给我,继续说;“我接受了你丈夫的委托。”
听到这句话,我接过了文件夹,打开来看,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我愕然道;“遗嘱?”
“是的,你的丈夫立下了遗嘱,在他去世后将自己名下的财产悉数转移给你。”安澜一到工作状态就立马严肃了起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副金丝眼镜戴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早立遗嘱?”我不解,张子爵才不过28岁,还很年轻,各方面都很健康,我再清楚不过了。而且他有自己的家人,为什么要全部留给我?
“张先生在两天前就这么委托了我。”安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虽然说出来可能不太好,毕竟你们才新婚不久。”
我慢慢喝了口水,冰凉的手附上额头,使自己不那么眩晕;“你说吧。”
安澜的语气变得相当平和,他说;“我和你先生商议遗嘱的地方,是在医院里。”
我的头更痛了;“他生病了?”
“显然是的。”安澜说;“为了能够更好地进行我的工作,你先生将你们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我,希望刘小姐可以不要见怪。”
“不会的,可以理解。”我说。
安澜又从公文拿出便签和钢笔,“我问过你先生有没有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家里人,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据我的推断,他不想让家人知道之后来医院看他,是因为想要保护你,如果你万一想要去见他一面的话,可以大大方方地去,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他的身体情况很不好,或许只剩下很短的一段时间了。”
“刘小姐,这是他所在的医院地址。”
安澜说完这一大堆话之后,把他刚刚写好的便签推到我跟前;“如果你想去的话。”
我把便签给揉成一团,把因为做糕点方便而绑的低马尾给解下,露出一丝微笑;“我不去。”
张子爵的自行车坐垫被他调得有点高,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给调到适合我一米六八的小个子的位置。
不知道他在买到这辆自行车的,这是一辆除了轮胎之外几乎全白的自行车,我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白色。
闾巷里人来人往,他们每一个人决定出行开始的同时,都有属于自己的目的地。但是我没有,我骑着自行车绕来绕去,这里的街道虽然复杂,但我天生方向感就很好,即使骑到了陌生的地方也能很快知道怎么绕回去。
到最后,我累了,就把自行车给停到了一旁,一屁股坐在了桥边,凝视着悬空的脚下的潺潺流水。
这里是小桥流水人家,不过,此时夕阳快要西下,断肠人去哪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哦,在这。
从兜里拿出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张子爵,却总是找不到,我开始一个一个地看,一个一个人地找。
从a开始。
安然……不是。
安澜……不是。
直到看到通讯录的最后一个人……
张子爵……
我抱着手机摸了摸他的名字,终于找到了……
不对,明明可以直接搜索的,我为什么偏偏要这么费劲呢?我不知道,我好像脑子有点短路了。
我点开他的页面,选择拨号,等了很久却等来的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我锲而不舍地打了一个又一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只等了知道电话里的女声一响起,我就马上挂断,再给他打一个。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打了六十四个张子爵未接电话了。
我摇了摇头,慢慢地推着自行车走回去,因为了很远,脚走久了就有点疼,可是我却没有心情再骑上自行车了。
随着脚尖的钝痛感越来越清晰,我也慢慢回了家。
我喜欢看喜剧,所以手机里下载了很多评分很高的喜剧,慢慢地积累,就有了一大堆推荐剧单。
我在备忘录里复制了一个名字很文艺的,在网页上搜索这部剧,随便点开一个,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始发问;为什么弹幕里满满都是哈哈声?那些人可以看到这些可以笑得出来?
主角孤孤单单没有朋友,精心画的画,多次去寻找编辑都不被采纳,可是他却依旧坚信自己的画总有一日会有人喜欢,他哪里来的盲目乐观?
他的漫画连出版的机会都没有,根本就没有被人看见的可能,又谈何而来被大家喜欢呢?
那些发一大段哈哈哈的文字的人,他们没看见吗?
这不是喜剧,这是悲剧。这是一部建立在主角诸多糗事和囧事之上的悲剧,或许是所谓的幽默,不过就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幸灾乐祸罢了。
我的眼泪滑过眼角,慢慢淌湿了枕头,就这样,我任由泪水流了一个晚上,我喜欢这样哭,因为这样子眼睛不容易肿。
“那就交给你了。”我有点不自然地把防晒服给穿上,转眼之间就到了八月。
时间是时间最蛮横的事物,它容不得别人拒绝,就擅自离去,还改变了很多事情。
我把店交给了安然,打开小皮包,从里面拿出了被我揉皱的纸条,A市人民医院,我打了一个车直奔高铁站,他没有回B市,而是去了A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又反应过来,也对,他经常需要出差的,上次就是在离这里比较近的C市出差,这次应该是因为刚好在A市出差,然后身体不舒服才去了A市的医院吧。
这么兢兢业业的,这么勤勉的人,我真想不到他的结局会是这样。可是忽而又想到,以前住在他家的时候,他就算是回家了,手里也离不开公务,或许正是因为他勤勉,才会是这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