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光亮,照在了房顶央。
我这才看清楚,那里,居然有一个小小的,仿佛是暗门的东西。
“那是什么?”
我诧异的想要走过去看清楚,但刚迈出两步,一晃眼看到下面深渊一般的,顿时又吓得腿软的缩了回去,轻寒回头道:“你小心一点。”
我也知道自己没用,只能退回去靠在另一边。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们看清楚了没有?”
“你别急,让我再看看。”
他们两扶着扶着极力的探出头去看,轻寒伸直了胳膊将灯笼举过去照亮,虽然整个藏书阁是塔型,小下大,但这个房顶也并不窄小,左右都有数丈,那个东西还是离我们有很远的距离。
卫阳的眼力不错,也只能看个勉强,道:“好像真的是一扇暗门。”
“门?”
“是啊,我好像还看到了钥匙孔。”
“哪儿?”
“那里,那个小小的,黑色的点,看到了吗?”
他指着前方,轻寒举着灯笼看了好一会儿,低声的“唔”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看下面,然后说道:“如果那是个钥匙孔,那谁能拿钥匙打开那个地方?不挨天下不着地的。”
这个时候我也缓过一点来,慢慢的挪到他身后,也勉强看到了,那里真的像是有一个小暗门,也看到了卫阳说的那个像是钥匙孔的黑点,只有二指宽,可如果说那真的是钥匙孔,实在说不过去,房顶央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靠近,算我们站在这个楼梯的尽头,也离它还有几丈远的距离。
而周围,更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一扇门,怎么可能开一扇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的门?
我们三个人在那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蜡烛快要耗尽了,三个人便悉悉索索的从楼梯走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门口的学生还在守着,看见我们的灯笼快熄了,将他们的灯笼换给了我们。
我问他们:“这个藏书阁,你们去过吗?”
其一个学生哑然失笑:“当然。书院里每个学生都去过啊。”
“你们去过最面吗?”
“呃,我倒没有,但有几位师兄去过。因为越到面的书越难,我们连下面的书都还没通透呢。”
“那你们知道,房顶有一个暗门吗?”
那两个学生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知道啊,师哥们说起过。”
“那是干什么用的?”
“也没什么用。好像是当初搭建房顶的时候为了往面运动东西,所以开了一扇门,房顶搭建完了之后,自然要封起来。”
“没有打开过吗?”
“大小姐说笑了,那个地方不挨天下不着地,谁能打开那里啊。”
看他们也对那个地方习以为常,好像不是一件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我和轻寒他们对视了一眼,便也没有多问,和他们道别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查兴已经知道卫阳来了,专程过来打了个招呼,给他安排了其他的房间,临走的时候,我把今天卫阳带过来的消息也告诉了他,他也大感头疼,因为南振衣的话已经放出去了,不会控制前来参加论道的人,真的可能有很多的危险潜伏其。
他咬了咬牙,说道:“我只能跟二师哥说一声,加强戒备。大小姐,这两天你也不要随便下山了,去哪里都一定要有人陪着。”
我说道:“我知道。”
他立刻转身要走,我又揪住了他,问他藏书阁楼顶那个暗门的事,查兴微微一怔:“你们看到了?”
“嗯,我和轻寒,还有卫阳都看到了。那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用的?”
“那个地方我看到过,也想去弄一弄看看,但实在没办法靠近。”
“你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大师哥说,只是一个通往楼顶的门,当年修楼的时候用的,现在已经没用了,封了几十年了。”
“他去过吗?”
“不知道。”
他说着,低头看着我:“大小姐是不是觉得那个地方有什么问题?”
“……”
我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也没什么,是突然看到那个地方居然会有一扇暗门,觉得怪。”
查兴看了我一眼,然后微笑了一下。
“这样的东西,在西山书院,多得很呢。”
“……哦?”
“只是,作为书院的学生,我们是不能随便碰的。”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而他已经微笑着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小姐还是早一点休息吧。明天,你要去参加论道吗?”
我沉默了一下:“看情况吧。”
“好。”
他告辞离开,而我也慢慢的回到了房间里。
那扇暗门,所有西山书院的学生都知道,看起来真的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东西,可是查兴的那句话却有一点意思——
作为书院的学生,他们是不能随便碰的。
难道碰了那个地方之后,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吗?
我带着满心的疑惑睡下,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我起得较晚,素素说看见我睡得太沉了不忍心叫我。
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样的天气窝在被子里,听着屋檐下滴水的声音,是最适合睡懒觉的,我都又忍不住想要翻身睡个回笼觉,可是一想着那么多的事情,还是咬咬牙起床了。
熟悉完毕之后过去那边,轻寒却还在睡着。
他最近,好像疲倦得很,经常一睡睡得什么都忘了。
不过我走到床边的时候,却发现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脸满是冷汗,一直不安的扭动着头,嘴唇不停的翕动着仿佛在说着什么,凑近一些,听见他喃喃道:“不行,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在做噩梦?
我急忙扶着他的肩膀:“轻寒,轻寒你醒一醒。”
他却像是陷在了梦魇当,一点也听不到我的话,大颗大颗的汗水沿着鬓角流淌下来,整个人抽搐得更厉害了:“不可以!不可以!”
看着他这么难受的样子,我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大声道:“轻寒,你醒一醒,你在做噩梦。轻寒!”
他一下子从床坐了起来:“不!”
我被他撞了一下,差一点跌倒,看见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都有些充血发红,脸满是汗水,一脸惊恐不已的表情。
我急忙伸手揽着他,另一只手抚了他的脸颊,汗水立刻沾湿了我的手:“你怎么了?”
“……”
“做噩梦了吧?”
“……”
“没事的,没事的。”
听到我的声音仿佛也给了他一些安慰,他喘息了半晌,才勉强冷静下来,转头看向我:“轻盈……?”
“没事的,你在做噩梦,没事了。”
“……”
他看了我一会儿,感觉到我的手一直在轻抚着他的脸,才慢慢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捏了一下,证明我是真的,然后,他松了口气。
我问道:“你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我梦见藏书阁……被烧了。”
“啊?”
“好大的火,和当年,和集贤殿,一模一样。”
“……”
“我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从来都是冷静的,坚强的,但这个时候我能感觉到握着我的手的那只手在不停的发抖,甚至他的肩膀也在颤抖着,可想而知,当年那一场大火给他留下了多深的阴影。
那是他的罪孽,连傅八岱也不能原谅的罪孽。
我只觉得心一阵绞痛,急忙靠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柔声说道:“都已经过去了,你说的,也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
“藏书阁不会遭遇那样的厄运,这里有萧玉声,有查兴,还有南振衣啊!”
“……”
“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没事的。”
“……”
其实,我的话也并不能完全的安危他,可他到底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并不会真的被梦魇压倒,只是这一次,他脆弱的时间长了一些,靠在我的怀里过了很久,才听见他的喘息声平复了下来,他轻轻的说道:“外面的声音——是下雨了吗?”
我急忙说道:“是啊,好像从昨晚开始下雨了。”
“哦……”
大概是雨声给了他一点安慰,这样的天气里,是不可能有大火点燃藏书阁的,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从我的怀里抬起头来:“我没事了,吓着你了把?”
看着他脸还有些汗水,我微笑着伸手轻轻的帮他擦去,柔声道:“你没事好。轻寒,一切都过去了,不要被自己压垮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找回现实的安慰之后,他很快收拾好了,吃过早饭之后,我们两举着一把伞出了门,一问之下,卫阳和哲生他们已经早去藏书阁了,于是我们两也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刚一走过那条长廊,眼前的情形把我们给惊住了。
从山下第一道宗门,到眼前的天一门,一直到藏书阁的大门口,竟然慢慢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油纸伞,山来参加论道的人,已经把整个西山书院都挤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