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娉和老爷子出去了。
车子在一所保龄球馆前面停下了。
司机起身为老爷子开门，两人下了车。
“在你小的时候，爷爷忙。和你待在一起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这里。”老爷子的话中有些落寞。
“而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
保龄球馆一看就是翻新过的样子，相较于那些崭新的球馆，这间球馆显然不是年轻人最佳的去所。
就像是一个老妪穿着小姑娘才会穿的花裙子，显得不伦不类。
许娉也没办法劝他什么，只能沉默以对。
保龄球对于国人来说，还算是一种小众的球类。找到一间球馆，就有可能要跨越半个城市。而球馆大多数集中在大型城市，小型城市更是找遍全城都没有一间球馆。
而生意的萧条体现在顾客的稀少。不算小的球馆，从玻璃门中看去，竟然空无一人。
球馆对于老爷子来说，不仅仅是一间店铺、一种娱乐那样简单。就算许娉今天才见识到，但是从老爷子眉间的怀念中，也能辨别出他对球馆的感情。
更像是一个故交。
买下一间球馆的钱，老爷子不会没有。
但是买下一段回忆，就不是用钱能够买到的。
千金难买心头好。
她抚了抚老人的后背，搀着他走进去了。
老爷子进去之后，中气十足地喊到：“老张！”
“来了来了，嚷嚷什么。”一个身影从内间走了出来。
两人见到对方，相视一笑。
“你这身子骨最近不错啊，都能打保龄球了。”
“哪啊，走走路没问题，这铁疙瘩我可碰不了。今天是带着小孙女来长长见识的。”
老张这才注意到站在老爷子身后的许娉。
许娉乖顺地站在老爷子身后，双手放在身前垂下。她极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正因如此老张才第一眼没有看见她。
“是小茹啊，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爷爷好！”许娉微微俯身。
她此时只需要充当一个木头人就行了。
被人用丝线操控着的、只需要按照最完美的计划进行的木头人。
老张带两人来到一个保龄球道前面。
场地中总共有十个保龄球道，球道长大约二十米左右，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之中，一个保龄球馆下来，花费不小。
老爷子说：“换衣服吧。”
许娉有些茫然。
她现在穿着一件毛呢大衣，脚上踏着马丁靴。衣服并不臃肿，对于打保龄球绰绰有余。
室内开着暖气，就算毛呢大衣脱掉也不会感觉到冷。
她此前并不知道要来保龄球馆，于是便匆匆从衣帽间选了几件衣服出来了。
许娉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挑出来的衣服搭配得当。
“还有这鞋子，都换了。”
她跟着老张走到换衣间，手上被塞了一套运动服。
换完衣服之后，她站在老爷子面前，老爷子让她转了转，然后满意地说：“这才是打球该有的样子。生活就得有仪式感。”
老张笑而不语。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老张就告诉过许娉——“他这人就是有个臭毛病，玩就玩，非得穿着运动服玩。他自己就算了，还要求别人这样穿。嘿，人家不穿他还不玩了。”
许娉拿起了保龄球，站到了球道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