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闭上眼睛,觉得肩膀有点不舒服,索性就倒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热,有一股热气从腿底往体内钻。
现在一身功力尽失,他对这股力量有点敏感,却想不出什么来,就决定暂且搁置心底,闭着眼睛调出了答题卡页面。
他尝试着关闭身体周围的光,答题卡却毫无反应,就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一样,但它上头的每一个字都还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告诉他它确实是存在的。
今晚出了事,警卫增多,虽然一片黑暗,但他发着光,却更加显眼了。
按捺下心底莫名的不安,加尔最后还是没出去。
病人这边是静下来没事干了,医护和警卫们有心忙起来,却无奈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法做。
虽然部分警卫有随身带照明的东西,却无奈杯水车薪,也只够勉强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这一晚上好几次加尔都突然被热醒,觉得手脚发热,却偏偏并没有出汗。
而可怜的秋夕为了把戏做全,硬是在欧布冰冷的办公室待了一晚上。
欧布办公室不是值班室,平时除了欧布基本没什么人会进来,而欧布又忙,每天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此直到第二天天亮之后,欧布回到办公室来,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哀悼,就发现了被绑在窗户上,靠着墙坐在地上相当虚弱的秋夕。
欧布一边喊人一边奔过去给秋夕解绳子做检查,而秋夕慢慢的睁开眼睛,还没说话,就先喘了两声,又咳嗽好几下,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等好几个医生跟警卫来了,欧布安慰她几句,去跟那些人交代的时候,后头忽然走出来一个比欧布年纪还大的医生,她听见周围人喊那人院长。
眼皮使劲跳了跳,秋夕虽然垂着脸,却能感觉到那边的人好些都望了过来。
她的手这会被解开了,但一个遭受了身心双重打击的可怜女子,哪里能马上活蹦乱跳?
秋夕僵硬着手,颤抖着往口袋摸去,当着众人的面摸出来有金卷的那只怀表,埋头捧着它呜呜的哭了。
泣不成声的她仿佛崩溃一样,以至于几乎没法回答问题,院长只好把秋夕交给了欧布,并留下了几个警卫以备不时之需。
这会儿院长办公室应该也东窗事发了。
虽然不知道之前院长都在哪,也不妨碍出了事情他赶回来,不单单院长办公室被砸,其他和院长办公室离的近的,也被砸了。
这出事件里除了秋夕这个伤员,还有看守院长办公室那一层的警卫两位,都受了点伤。
可询问当事人的时候,却几乎得不到关于凶手的任何信息。
除去警卫和医护们,几乎所有索莱勒姆的囚犯们都有动机这么干,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工房里的电闸被砸烂了,但也不排除是有人在停电后为了拖延时间砸烂电闸,因此停电依然有可能只是个意外。
但也有人绝不肯相信停电也是意外。
只是办公室被砸,就绝不可能是意外了。
这些办公室或多或少都有丢资料,也有一部分资料被毁,好像只是为了泄愤一样——挂在墙上的职员表里,好些医生的脸上,都被画了各种奇怪的东西。
大家都觉得是哪个囚犯为了发泄所以趁乱干的,院长虽然觉得这不是不可能,但偏生他丢的那部分资料比较敏感,这令他觉得不安极了。
遗憾的是索莱勒姆本来就是为了看管囚犯而不是为了破案建立的,因此虽然索莱勒姆的警卫数量不少,却竟然没有一点点办法,甚至于大家无措了一会儿就开始恢复常态,连犯罪现场都没有进行保护。
原本就是这群犯人干的,犯人也进监狱了,还能怎样?
院长虽然心焦,却只能暗自调查这件事,但手头又没有多少专业人员能用,一时反而没有什么进展。
他就向上头申请调拨几个人过来,写好了申请附上理由发了电子邮件出去,他才觉得安心多了。
当天院长就又离开了医护中心,还是像以前一样,没几个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秋夕身上没多少伤,但坐了一晚上腿很不舒服,寒气又进了体内,早上那会还拿着金卷的照片哭了一会,看起来状态很糟糕的样子,就被许了一天假休息,顺便回忆一下凶手的情况。
她在欧布办公室裹着毯子喝了点热水缓了一会,倒很想去看看那些资料,不过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她还不知道院长那边采取了什么措施,因此也就没急着去仓库那边。
等其他人都去忙了,自己周围没几个人了,秋夕揉揉还有点痛的手腕,去病房瞧了瞧。
欧布今天和一个叫杰米的心理医生一起待在森卡的病房,他们谈什么秋夕大致能猜到些,她正打算离开欧布这间病房去找加尔,就被突然转头的欧布发现了。
欧布还没问秋夕怎么还不回宿舍休息,旁边的杰米已经走了过去,问秋夕想不想和他谈一谈。
毕竟她今早还哭得那么惨不是?
在索莱勒姆,一点点小事都可能把人逼疯,虽然罗菲来的时间不长,秋夕来的时间更短,但杰米觉得有必要谈一谈,罗菲来了索莱勒姆还没有被约谈过一次。
其他医生护士们都是定期会被要求去谈话的,警卫们被约谈的频率比医护们低,但每周也至少有那么七八个被要求去听听音乐放松下。
犯人们不会被频繁关注心理问题,他们的精神状况几乎都只被维持在不发起暴动的层面,即使这也很难做到。
毕竟大家都知道,犯人们在索莱勒姆不是为了被改造,而是为了接受惩罚。
甚至于杰米异想天开过,如果哪个犯人有一天被他点开了窍,却没办法离开索莱勒姆,没法为自己赎罪,没法开始新的人生,那怎么算?
不过迄今为止并没有哪个犯人开过窍,又也许他们觉得没开窍的其实是这群索莱勒姆的医护警卫们呢?
就像之前他的同事,那位女心理医生说的一样,如果索莱勒姆的犯人用自己的三观说服了一个警卫,那也许这个警卫会跟他进特监作伴,如果一个警卫用自己的三观说服了一个囚犯,这个囚犯却绝不可能离开索莱勒姆。
是绝不可能,不是决不可能。
像一场漫长到几乎没有终点的拉锯战。
秋夕不明白这一点,因此也不明白她拒绝杰米的约谈以后依然存在着的杰米的执着。
即使欧布在旁边一会儿劝这个,一会儿劝那个,事情还是没有解决。
秋夕抿着唇,叹了口气,摸出了兜里的怀表。
她对着杰米“啪”一下打开,把金卷那张帅气的脸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