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本守在森严的城主府已经逐渐松懈下来,往日灯火通明的地方却已经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令人惶恐不安的浩劫中。
一处别院尤为安静,这院落处没有看到一个侍卫,虽说这里干净异常,却没有一丝保护,很难让人感觉会有人住在这里。
其实这屋子里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叶孤鸣,因他伤势颇重,需静养,所以除了两三个打扫院落的仆役和照料伤者的沈梦之外,几乎看不到别人的身影,就连巡逻的侍卫走到这里都要绕道而行。看得出温承对这叶孤鸣也是挺用心的,竟然为他的静养安排的如此周到。
只见温承领着一队侍卫径直向着别院走来,可等到院落门口,温承一挥手,一队侍卫立刻停下了脚步,温承有些伤感的看了看别院里面,迈着大步走进了别院,如今的温承心中可谓沉淀着五味杂粮!
温承逐渐减慢了步伐,他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兴许是怕惊动那尚在昏迷时刻的叶孤鸣吧!
几步之后,温承来到别院门口处,他犹豫许久,却有些不愿推开那房门,叶孤鸣在自己掌控的云清城中受了如此重的伤,他心中很愧疚,却又无能为力,这才是让他最难过的事情。
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刻,突然,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沈梦从房中走了出来,如今的沈梦早已没了那活泼无所畏惧的模样,她也很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叶孤鸣定然不会像如今这般在生死之间如此徘徊不定。
沈梦强撑着眼皮,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房门处的温承,温承退让两步,沈梦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眼中带着悲伤的色彩。
房门关闭,沈梦看着温承,无奈的低下头,二人虽然并未言语,却好像都在互相倾诉着心中的悲鸣,那份难过在二人之间游荡。
“叶英雄还没有醒吗?”
沈梦摇了摇头,脸色变得苍白,仿佛大病一场,看起来像是病的不轻,或许是这几日太过忧愁,自责、愧疚已经成为了她的梦魇!
温承看到沈梦如此表情,也意识到叶孤鸣比想象中伤的还要重,只听温承再次开口道:“那大夫怎么说的?”
沈梦咽了咽口水,“大夫说,他的伤势根本不是他们能治的,如今只能服下一些草药勉强续命,但他什么时候要看他自己!他已经用尽了身体的极限,除非他自己能够继续突破,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温承低下头伤感的说道:“命中有此一劫啊!之后只能听天命了,沈姑娘也不要太难过,我想叶英雄并非常人,上一次那吴越如此强悍,叶英雄都平安无事,这次也肯定如此!”
沈梦强挤出一丝笑容,“希望吧!对了,温姑娘她……”
温承面容变得严肃,他缓缓开口说道:“还是没有消息,如今玄甲军、云清旗都已经派出,就连守卫边境的边军都已经全部封锁,可依旧下落不明!这一次,怕是真的遇上了大麻烦!”
沈梦心头一酸,“温姑娘福大命大,我想她肯定会没事的!”
温承轻声一叹,“我征战沙场多年,杀人数不胜数,如今虽迎来太平盛世,但那杀孽却依旧还不清,或许,是报应到了吧!我的债没有还清,老天便要拿我女儿去抵命,真是报应啊!”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的步伐急促,仿佛脚下着了火一般,根本没有丝毫停留的想法!
快步之间,他来到了温承面前,对着温承慌忙跪下,温承看到如此急躁的侍卫,温承略显有些不悦,他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难看的样子。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是已经下令,不得打扰这别院中的安宁吗?”
温承言辞激烈,似乎眼前这个侍卫如果不说出一个恰当的理由,下一刻,温承就要把这侍卫推出去斩了一般。
侍卫慌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了温承手中,对着温承急切的说道:“城主,不知何人将这封信丢在了门口,小人一看上面是关于大小姐的消息,小人不敢耽搁,所以马不停蹄便送了过来!请城主恕罪!”
温承一听“大小姐”,顿时他没了怨气,慌忙接过了信封,匆忙将信封打开,信封中正是天刀门总坛的地图,而地图下还写着一行清晰的小字,“天刀总坛,温家娘子在此,务必火速支援!”
温承一惊,他眉头紧皱,却并未急着立刻派兵,只是思索了一会儿,他有些不敢确定。云清城和天刀门虽水火不容,但天刀门还从未敢踏进云清城中,可这次温若兰被挟持之事,此事漏洞百出,温承怕这是天刀门借此次机会要覆灭云清城官兵,因此他陷入了犹豫。
沉思片刻,温承的眉头逐渐舒展,他的心里已经做了很强烈的斗争,他行军打仗多年,自然明白那“引蛇出洞”之计策,他怕这又如同多年前一般,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终于,温承拿定了主意,他抬起头严肃的开口道:“立刻通知燕统领,派云清旗三千兵马和玄甲军两千兵卒,按地图标识火速前往天刀门总坛,这次,本城主要亲自去!”
“是!”侍卫应允一声,便急匆匆的跑出了别院。
温承仰起头看向了蔚蓝色的天空,今日如此晴朗,是个好天气,但如今温承的心情却时阴时晴。
虽然他感觉这可能就是一个圈套,但他却来不及细想了,毕竟这是关于他女儿的事情,就算知道是假的,他也要试试,希望渺小总比没有希望要好许多。
或许天意弄人,以前他幻想无数次得到温若兰的消息,可如今得到了,他却开始犹豫。就像是人生许多变故,以前想要的东西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就算未来可以举手可得,却又要考虑为何如此轻易就能得到!
人生如同一场戏剧,或许看起来很滑稽,却完美的演绎着悲催又真实的一生。或许这才是人间常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