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若是他唱的好,她便会来听他唱戏。
于是他加了倍的努力,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嗓。
她说他要唱得有感情,他就整日里去琢磨虞姬自刎时是个什么心态,想到最后差点入了魔,拿了台上的道具剑便往脖子上抹。
最终,他成了云城第一青衣,唱得最好的就是霸王别姬,从来不唱贵妃醉酒,只因她说不喜。
他的霸王别姬是为她而唱的,是以自她走后,他再也没在台上唱过这折戏。
——
初夏手里捏着帕子,过往有些模糊的记忆经他这么一说道,倒是清晰了起来。
她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孟淮生忽然开口道:“你回M国去吧。”
初夏垂眸,自嘲一笑:“我又何尝不想呢。”
“下个月初镇四十大寿,请了我去唱戏,你要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出来。”
他说得轻轻巧巧,仿佛没有丝毫难度。
初夏其实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想法,她回国,一来是因为她娘留下的那个镯子,二来,是想解开那个梦。
她的目光转向桌子上的佛珠,忽然问道:“先生可信前世?”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是信的。”
“有一件事困扰了我许久,”她换了个姿势坐着,“这些年来,我梦里一直有个男声,说他要是死了我得给他陪葬,还说我骗了他。”
初夏没有注意到孟淮生的手指蜷了一下,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灼热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了?”
孟淮生察觉失态,转开视线,摇了摇头:“无事。”
两个人在房间里静坐了一会儿,直到外头的温阳实在忍不住了,喊她名字。
初夏应了一声,缓缓起身,想了想,将帕子放到了桌上:“我懒得洗了,放你这吧。”
孟淮生笑出声来:“慢走。”
他生得好看,一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整个人都明艳生姿。
初夏倒是有些看愣了,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先生这么好看,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孟淮生失笑:“孟某孑然一身,不敢连累人家姑娘。”
初夏其实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么说出来了,话里还带了些酸味。
可是听他这么说,她又有些不服气:“那先生觉得我怎么样?”
孟淮生一怔:“初小姐这是何意?”
初夏抿了抿唇,刚要说话,外头温阳又催她了。
她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瞪了孟淮生一眼:“我走了。”
孟淮生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又莫名闪过她说的那句话,细细咀嚼了两遍,心里一惊,转而欣喜起来。
小童端着午饭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傻笑。
小童把东西放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先生?先生?您在笑什么呢?”
“啊?”孟淮生回过神来,一秒变脸,拿起筷子,“没什么,你先下去吧。”
小童挠了挠头,想起来班主和他说的话:“先生,班主说下个月十九永乐商行的王公子娶亲,邀您去唱,您去不去?”
孟淮生手中的筷子啪的一下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