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死了。
这四个字宛如一柄重锤，让陈默脑子“嗡”的一声爆炸开来。
“他死了？！”陈默皱眉，忍不住问道：“怎么死的？”
梅莘芸忽然起身，看着他道：“跟我来。”
陈默点头，跟在梅莘芸身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秦府一间屋子里，老于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旁边站着面色难看的秦义卓三兄弟。
陈默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将视线转移到了老于身上。
仔细看了看老于的失身，陈默眉头紧皱。
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也没有发现有中毒的痕迹。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秦义卓，遗憾道：“他是怎么死的？”
秦义卓叹了一口气，道：“下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吊在房间的大梁上。”
陈默闻言，伸手将老于脖颈处的衣杉拉了下来，果然看到了那一道鲜红的勒痕。
盯着看了许久，陈默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忍不住叹道：“他真的是上吊自杀的。”
上吊之人的脸都不会太好看，老于的脸格外狰狞恐怖。
面部肌肉紧紧的皱在一起，舌头伸的很长，眼球凸出，甚至已脱离了眼眶。
瞪大的眸子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看的人心底里不自觉升起一股寒意。
梅莘芸和秦雨柔两女隔着很远看了一眼，面色登时变得苍白，胃部一阵收缩，再也待不下去，急忙的离开了屋子。
秦义龙看了看老于的尸体，忽然说道：“现在奸细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就是老于。”
秦义生诧异的看了秦义龙一眼，道：“二哥为何如此笃定？”
秦义龙道：“他畏罪自杀，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秦义生摇头轻笑一声，道：“就因为他自杀了，所以他就一定是奸细吗？”
秦义龙冷笑着道：“那你说，他若不是奸细，为何要自杀？”
“这……”秦义生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默也在思考，老于为什么要自杀，真的是因为畏罪吗？
“应该不是。”陈默心想，“若是害怕被人发现，他完全可以趁着夜色逃离秦家，何苦要自杀。”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陈默心中自语：“可却真的是自杀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中升起一丝疑惑，陈默在老于的屋子里转了转，忽然看到了一摊灰黑色的东西。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陈默稍微走的快了一些，顿时带起一阵微风，将它吹散了少许。
陈默一惊，赶忙放慢了脚步。
走到那摊东西前蹲下，陈默伸手捻了捻，心中一惊，轻语道：“这应该是纸张烧尽后留下的灰烬。”
他看了看四周，除了这堆灰烬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
慢慢起身，陈默心想：“老于是看到这封信之后才选择自杀的，但这封信又是谁写给他的？里面究竟写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将一个灵剑境的强者逼的走投无路，无奈上吊自杀？”
回头望了老于的尸体一眼，陈默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心中的这些疑问，都随着老于的死，彻底被埋了起来，若想要再挖出来，恐怕还要废一番功夫了。
目光移向秦义卓三人，陈默眸光微凝，心想：“在秦府之中，能将老于逼死的人，除了他们三个，恐怕就再没有别人了。”
盯着老于的尸体看了看，秦义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吩咐下去，将他厚葬。”
“是。”
秦义生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屋子。
秦义龙还在看老于的尸体，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他忽然扭头看了陈默一眼，然后抬脚走出了房间。
现在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陈默和秦义卓两个活人。
秦义卓看向陈默，迟疑着开口问道：“陈公子看出什么了吗？”
陈默摇头，道：“什么都没看出来。”
老于虽死，却并不能代表他就是奸细，所以陈默也就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秦义卓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老于睁着的眸子阖上。
“他来我秦家已有十年了。”秦义卓说，“这十年来，他也为我秦家做了不少贡献，最后却落得个这么下场。”
陈默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义卓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屋子。
陈默没有走，他立在原地，看着老于那张狰狞恐怖的脸，眉头皱的很紧。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可怕的想法，可怕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成器。”梅莘芸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陈默回头，看到梅莘芸立在门外，正在朝他招手。
陈默咧开一笑，他还是第一次见梅莘芸怕什么东西怕成这个样子。
梅莘芸见他笑了，顿时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脸不自觉红了红。
她瞪着陈默，嗔怒道：“你赶紧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陈默闻言，慢慢走出了房间。
梅莘芸拉着陈默，来到了一个隐蔽的脚落。
确认四下无人偷听之后，梅莘芸看着陈默道：“老于是被人逼死的。”
陈默道：“我知道。”
梅莘芸道：“能逼死他的人，整个秦府也只有三个。”
陈默道：“我知道。”
梅莘芸白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陈默耸了耸肩，道：“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梅莘芸神秘一笑，道：“当然有。”
陈默看了她一眼，好奇道：“什么？”
梅莘芸道：“就在刚刚，有人给雨柔送来了一封信。”
陈默的眼神忽然变了，道：“高子铭的信？”
梅莘芸道：“对。”
陈默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道：“高子铭查出来那个奸细是谁了没有？”
梅莘芸沉吟了片刻，面色微微凝重，道：“查出来了。”
陈默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
梅莘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老于！”
“什么？！”陈默闻言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梅莘芸，“你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梅莘芸点点头，肯定道：“高子铭说他翻阅了他父亲的卷宗，上面记载，老于是在十年之前，以车夫的身份混入秦府的。”
陈默不语，他忽然想起了秦义卓刚才说过的话，老于在秦府已有十年了。
见他不说话，梅莘芸接着道：“上面还记载了这些年老于往高家输送的情报，最近的一条就是我们去往胡荣城的时候，遭到袭击的那条路线。”
陈默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看来老于的确就是高家的奸细了。”
梅莘芸皱眉，道：“可我还是不明白。”
陈默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是不明白老于为什么会自杀，是吗？”
梅莘芸点头。
陈默道：“因为袭击秦雨柔那次，还有高子铭那件事，现在高家已经不信任他了，所以他就只有死。”
梅莘芸道：“可我还是不懂，就算高家不信任他，他也完全可以离开秦府，离开裕迪，隐姓埋名的躲起来，何必非要自寻短见？”
陈默叹息着道：“高家既然能放心大胆的派他来秦家，定然留有手段，这样一来，即便他不想死，但也不能不死。”
梅莘芸没有说话，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陈默道：“现在看来，老于也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袭击雨柔那次，还有高子铭被绑走的那次，都只是为了让老于死！”
梅莘芸抬头看着他，道：“这么说来，真正的幕后黑手，和老于并不是一伙的。”
陈默道：“现在还说不定呢，也许是，也许不是，若不是的话，只会更加麻烦。”
梅莘芸忽然叹了口气，道：“老于死了，现在我们真的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陈默点头，抬头看着那一轮渐渐钻出云层的明月，缓缓道：“现在我们就只有等那个黑手先露出马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