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莘芸房间之外,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蹲在墙根,偷听着屋子里的对话。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动静,梅阳山道:“看样子他们和好了啊。”
沈安宇点头,表情颇有些自豪道:“我就说吧,我孙子一定可以的。”
梅阳山不服气道:“屁咧,还不是我孙女敞开了心扉,要不然你孙子哪有机会。”
沈安宇顿时不乐意了,没好气道:“我说你怎么什么都要跟我杠一下,承认自己失败了很难吗?”
“切。”梅阳山不屑的笑了笑,“什么叫杠,不合你心意的话就是杠了吗?”
沈安宇张了张嘴,刚想反驳梅阳山几句,脸色忽然变了,赶忙道:“快走快走,他们要出来了。”
说罢,先梅阳山一步跑进了屋子。
梅阳山见状,暗骂一声不讲义气,也连忙跑了过去。
两人前脚刚走,沈墨后脚就走了出来。
狠狠的瞪了屋内的梅莘芸一眼,沈墨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们真的和好了吗?”梅阳山趴在窗户边上,看着沈墨骂骂咧咧的背影,神色有些忧虑。
沈安宇摇头晃脑道:“放心,正所谓爱之越深,恨之越切,他们这是由爱生恨,慢慢就会再由恨生爱了。”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年轻那会儿啊。”梅阳山白了他一眼,接着道:“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床底下的书少看一点,搞得现在自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其实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不伦不类的老东西。”
“咳。”沈安宇轻咳一声,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梅老鬼。”沈安宇开口,语气很是凝重。
“干什么?”梅阳山盯着梅莘芸的房间,头也不回道。
沈安宇笑了笑道:“你看我家墨儿如何?”
“长的挺俊俏的,对剑势的领悟倒也挺强,怎么,你想干什么?”梅阳山回过头,狐疑的盯着沈安宇。
“嘿嘿。”沈安宇笑着搓了搓手,“要不然把你孙女,和我孙子……撮合撮合呗。”
“想得美。”梅阳山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莘芸未来可是要从无尘手中接过月魄,继承梅家的人,怎么能嫁给你家那不成器的。”
沈安宇闻言,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刚才你孙女的话你没听到吗,你们梅家,有没有真正的问过她想要什么?”
梅阳山怔了怔,从小到大,他们只知道一味的强塞,好像真的没有问过,梅莘芸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念至此,梅阳山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就看到了沈安宇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不停的摇晃。
“喂,老东西,你怎么了老东西?”梅阳山脸色大变,一个闪身,来到沈安宇身边。
伸手搭在沈安宇的脉搏上,梅阳山的眉头,忽然皱的很紧。
另一边,沈墨火冒三丈的回到屋子里,一屁股坐在床上,气冲冲道:“真是不识好歹,我好心去劝她,竟然还骂我,真是不识好歹!”
他看向墨痕,又道:“墨痕,你说那死男人婆是不是不识好歹?”
墨痕静静的躺在那里,根本没有搭理他。
将身上湿透的衣衫脱下,沈墨躺在了床上,轻声叹了口气,“墨痕,你说贱的冒烟啊?”
“铮!”
黑色的剑势忽然窜出,上下变得细长,像是在点头。
“行啊,现在你也会气我了。”沈墨气上加气,越想越气,一把抓起墨痕,狠狠的朝地上摔去。
“嗡!”
墨痕一颤,磅礴的剑势涌出,包裹着它又回到了床上。
“啪!”
一股凝实的黑色剑势袭来,狠狠锤了沈墨脑壳一下。
沈墨痛的呲牙咧嘴,却又拿它无可奈何。
双手枕在脑后,沈墨盯着梁柱,忽然回想起了娘亲对他说过那句话。
“命运总是不公平的,所以你只能不断的努力,等你努力变得很强的时候,再不公平的命运,对你来说都是公平的。”
“命运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沈墨轻语,眼中眸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沈安宇的房间。
缓缓睁开了眸子,沈安宇看了看四周,长舒了一口气。
在他身边,梅阳山一脸凝重的坐着。
“老东西,你体内这伤……有多久了?”梅阳山开口,面色严峻无比。
沈安宇虚弱的笑了笑,“八年。”
“八年!?”梅阳山一惊,看着沈安宇,眼神古怪,欲言又止,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你……八年都有没死,还真是有点东西啊。”
沈安宇苦笑一声,“我怎么感觉你这老货,就巴不得我死呢。”
“怎么会呢。”梅阳山白了他一眼,嘴角虽然带着笑,但表情却有些苦涩,“我可就你这一个朋友,你要是死了,我烦谁去。”
“你啊,还真是实诚。”沈安宇无奈的看了梅阳山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坦然之色,“老货,你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梅阳山面色一滞,炯炯有神的眼睛忽然暗了下去,“最多……两个月。”
“这么久吗?”沈安宇惊讶,忽然从床上坐起,“本来按我所想,最多不到一个月呢。”
梅阳山瞪了他一眼,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你想我怎么样,要我在你面前哭吗?”沈安宇笑笑,“那你不得笑话死我。”
“对啊,笑话死你。”梅阳山也笑了。
收起了笑容,梅阳山正色道:“老东西,你告诉我,谁把你伤成那个样子的?”
沈安宇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怎么,你想替我报仇啊?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梅阳山不置可否的笑笑,“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他不让沈安宇开口,接着又道:“你体内的伤势虽不大,但损及心脉,本来以你的修为,用洛水剑势强行压着,颐养天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坏就坏在你的洛水剑势压不住!”
说到这里,梅阳山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冷光,“损你心脉的那股剑势,强悍程度远不及洛水,虽早已被你驱散,但仍然留着一股诡异的难缠劲,普天之下,只有一把剑能够做到,云……”
“梅老鬼!”沈安宇忽然出声打断了梅阳山。
“唉。”轻轻叹了口气,沈安宇对他摇了摇头,“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哼!”梅阳山冷哼一声,“当年昆仑雪顶之战,曾见过那人一面,给我的感觉就如同他手中的剑一般,阴险狡诈,让人厌恶!”
说完,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看向沈安宇的眸子中充满了不甘,“凭他一人一剑,绝伤不到你,当年的那件事,究竟来了几个?”
沈安宇轻叹一声,“都说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见沈安宇如此坚持,梅阳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沉寂了良久,沈安宇忽然开口道:“梅老货。”
梅阳山道:“怎么了?”
沈安宇苦笑着看了梅阳山一眼,“你别这样啊,我不习惯。”
梅阳山怔了怔,面相凶了下来,“干什么快讲!”
沈安宇笑笑,“我的病,不要让墨儿知道,当年的事,也不要告诉他。”
梅阳山叹了口气,“可他早晚会知道的,你们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沈安宇点头,“对,可我总想,他知道的时间越晚,他变强的时间就越长,他所面临的危险,就越少一些。”
“都要死的人了,还有心思想着别人,你们沈家,都是一个德行。”梅阳山说着,眼中没由来的闪过一丝痛苦。
沈安宇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像是洞穿了时间虚空,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