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林幼柔一眼看出了杨连初的不安，她道：“杨哥，我问你啊，你当初为什么要进这个圈子？”
这个圈子？
哪个圈子？
杨连初脑海里有些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林幼柔没有说话。
林幼柔没有提醒他，就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自己想明白。
杨连初面对着林幼柔清澈的眼睛，慢慢地放松了心情，找回了自己的思想：
“你是说，电视电影圈？”
“嗯。”林幼柔点头，“你是学音乐的，据我所知，你的音乐成绩在学校里是很好的，可以说是拔尖的存在，你若是在这一行发展的话，肯定比在电视电影这一行，要顺利很多，是不是？”
“是。”
杨连初点点头，眼中慢慢地升起了回忆，
“小猴儿，我家里很普通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就是，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我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
林幼柔点头。
这想法并没有什么错。
学习，可是说是普通人改变命运的最直接最有效又最捷径的路。
“……我们从小吧，那里对音乐等这些，其实有偏见的，认为是戏子，是下等人的玩意，是给人玩耍的对象……”
咳！
其实这样说也没有错。
这个圈子的乱象，不在其中的人根本不了解。只是这个圈子来钱快，林幼柔来到这里，第一步想到的就是要钱，所以，又重新踏入了进来。
当然。
还有殷岁寂的原因。
殷岁寂喜欢这个行业，短期内不可能离开这个圈子，她既然身为他的对象，肯定会陪着他的。
而且。
林幼柔还有一些小私心。
当初殷岁寂与丁心玲的事情闹开，殷岁寂沉寂了下去，众人都说，殷岁寂对丁心玲是真爱，她才不愿意顶着一个，随意被替代的名字与殷岁寂一起隐居。
她就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就是引起足够的话题度，就要让人们拿着她拿着殷岁寂拿着丁心玲拎来拎去……
这一切，早已经在林幼柔的计划之中。
只是。
林幼柔没有想到的是，丁心玲竟然会就那么急的跳了出来。
话题扯远了，再言归正转，林幼柔问杨连初道：“那你是怎么学音乐的？”
普通人家，又对这个行业有偏见，这个行业又要花很多钱，怎么想也不会是进入这个圈子。
杨连初道：
“……是我的音乐老师……我们虽然对这个圈子有偏见，但是学校安排的还是有这类的课程的，每学期还会举行各种比赛，也有专业性质的歌唱比赛，还有晚会……”
林幼柔有一瞬间的迷茫。
杨连初那时候，三十年前？
普通的地方，还有晚会吗？
林幼柔想不起来了，她记得自己……
哦，不是一个世界，可能会有所不同。
林幼柔点头。
杨连初继续道：
“……若是有人得了奖，也算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我的音乐老师，说我有歌唱方面的天赋，就让我学了……”
啊？
林幼柔很意外：
“你音乐老师能决定吗？”
“能！”
杨连初点头，
“那时候对老师是很尊重的，老师的话不亚于圣旨……家人开始也不同意，但是在老师几次上门之后，他们就同意了。”
呃。
林幼柔看着杨连初突然说不出话来。
杨连初正说着，看到林幼柔诡异的目光，不由得看了一下自己，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林幼柔摇头，道：“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有啊。”杨连初道，“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
林幼柔道。
人口不多，但是……
林幼柔再度看了杨连初一眼。
但是。
家人不上心。
她发现了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就是，对很多人来说，要孩子，并不是单纯的要孩子……
这样说也不对。
他们要孩子，似乎就像是，人随着年纪的增长会长大一样，他们认为，到了年纪就应该结婚，就应该要孩子。
或者想的还要再多一点。
要了孩子，将来他们老了，给他们养老。
至于孩子怎么养，应该做什么注意些什么事情。
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只要生下来的不是残疾，不是神经病，是正常范围的，就好。
他们不管孩子喜欢什么，也不管孩子想要什么，只会随着周围的大环境，或者老一辈的路，让孩子“自由生长”。
简而言之。
不用心。
或者说，
自私自利。
就像杨连初这一件事情。
明明周围的大环境是对那一行业不友好的，但是他们就在别人说几句话的时候，就同意了。
或者在他们看来，他们还觉得很委屈。
孩子读艺校，更花钱的，他们为了孩子，也是掏尽了心。
可是。
整个事件中，杨连初却没有一点话语权。
就算是孩子小，也应该问一声吧。
杨连初被林幼柔的目光看得浑身不对劲儿，他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了？”
杨连初问道。
林幼柔再次摇头，说道：“你继续说。”
杨连初古怪地看了林幼柔一眼，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他带着疑惑又继续说了：
“说到哪里了，哦，说到我音乐老师上家里……嗯，自此后，我就学了音乐……”
林幼柔问道：“那年代，学这个，不是考中专或者中师更多吗？”
杨连初点头：“是的。”
“那你怎么会读了这个？”
这个应该是高中起点考的吧？
“开始不知道，考试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被刷下来了，然后就……”
嗯？
林幼柔眼睛眨了又眨，终于明白了杨连初的意思。
可能被人顶了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任何行业，都存在这样的情况。
“然后你就读了高中？”
“嗯。”杨连初点头，“那时候高中的分数相对低一点，高中开始的时候，没有想过再去学音乐……”
“你等一下！”
林幼柔打断了杨连初，看着他疑惑地道，
“你那个音乐老师呢？不是对你起了爱才之心，还游说你家人让你学……他就没有再联系你吗？”
“哈！”
杨连初发出一声古怪的笑，
“你真是太天真了，小猴儿，那个老师，他每年都有多少学生啊，怎么可能把精力完全的放在我的身上，我若是考上了还好说一点，但是我没有考上……”
现实是残酷的没错。
可是。
“那也不对啊，”林幼柔道，“你考上的话，不应该算是他的一份功劳吗？他怎么会放任什么都不管？”
他当初既然能游说杨连初的家人让杨连初学音光，为什么后来就放任不管了？
杨连初若是自己差劲儿也就算了，可是，明显的是被顶替？
他为什么会不管？
杨连初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或者，他只是一时兴起，只是在教我的那一年内，突然有了想法，也或者是，他对我的责任，也仅止于那一年的师生，更或者……”
杨连初再次沉默。
林幼柔看着他沉下去的脸，没有说话。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的无情。
其实说起来，那个老师也没有做错什么，在他任职期间，对他的学生负责，你升学了，就不再是我的学生了，我还有那么多的学生，自然就会对你注意力减少。
何况。
可能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杨连初若是不想被顶替的话，就要找关系找人，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而从杨连初的家人对他学音乐这么随意的态度来看，他们估计也不会愿意为他多花钱的。
不过，杨连初的话很快打了林幼柔的脸：
“……读高中后，家人就一心的想让我读大学，之前学音乐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事情就是那么巧，有一次，我去我们小学办事，再次遇到了我们那个音乐老师，我喊了他一声……”
林幼柔顿住。
其实，想也知道，以前的地方，想也知道就那么大，去了遇到老师的机率，八成以上。
“遇到了，然后就勾起了你曾经的梦？”
应该不至于吧？
杨连初笑了：“算是。”
林幼柔眼睛猛地睁大。
杨连初禁不住笑出了声：
“……那时候吧，社会又发展了一些，对音乐没有了那么多的偏见……”
还有。
他天天被家里念叨，说为他花了多少钱，杨连初那时候，唯一感觉的就是钱的重要性。
林幼柔问道：“那你家里同意你读音乐吗？”
就算是社会发展了，观念有些不同了，但是，长久以来的观念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而且，读艺术类的学校，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杨连初道：“同意。”
林幼柔眼睛再次放大。
杨连初笑了起来，随即脸色一整道：
“那时候，我家人其实想让我学医，我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是并不拔尖，以我们那边的升学率，读大学的话，有机会，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名校。”
而且，学医，要很多年。
这一点，林幼柔也想到了。
相对来说，艺校，确实是最短的年限内能收到回报的。
也就是说，在学校期间，可能就能拿到钱。
“也算是有几分运气吧，这一次家人也经历过以前的事情，也知道找关系了，所以，我顺利的进入了学校。”
“嗯，”林幼柔点头，“你又为什么是想要拍戏呢？”
看着是一个圈子，但是隔行如隔山，没有学过表演，从零开始，跑龙套……
那么多年，杨连初是怎么坚持的？
是怎么想的？
杨连初道：“也没有想那么多，就是喜欢拍戏……或者还有一点，来钱快，门槛低。”
林幼柔：“……”
这其实也没有错。
现在鱼圈内鱼龙混杂，唱歌吧，说实话还真没有拍戏的门路多，也没有拍戏的门槛低。
不过。
杨连初不一样，他是专业的学过的，应该不至于……
林幼柔一顿，再次想想了杨连初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杨连初之前的一切，可以看出，他家里需要的就是他的成名，他带来的利益，而唱歌，杨连初在没有人脉的情况下，估计很难闯出来。
或者说。
短期内很难闯出来一条路。
林幼柔轻声道：“拍戏也不好混吧。”
特别是，杨连初没有一个令人眼睛一亮的相貌。
不过。
现实是。
拍戏，确实有不少，要什么没什么，但是却一炮而红的。
他们天生比唱歌有优势。
唱歌有很多歌红人不红的。
“是的。”
杨连初点头。
真是一行有一行的苦，一行有一行的难，没有进哪一个行业，永远不知道哪一行的具体的难。
特别是对长相一般的人。
杨连初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一蹲就蹲了那么多年。
杨连初觉得自己最开始的时候，是喜欢拍戏的，后来……
就成了一种习惯。
所以，再让他想最初，杨连初还真想不起来。
梦想。
这两个字，杨连初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林幼柔看到杨连初脸上的迷茫，也没有强求，她说道：“那我给你放一天假，你想想，你最初拍戏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纯拍戏吗？如殷岁寂一样，喜欢这一行？”
林幼柔觉得不是。
杨连初身上透着与殷岁寂不同的野心，他绝对不想，仅止于拍戏。
林幼柔感觉，杨连初要的是名要的是火。
想了想，林幼柔又补充道：
“你若是想不到的话，换个方向也行，你就想一下，你以后打算走什么样的路，像殷岁寂一样，走纯演技的路线，还是像王静安一样，走全面发展的路线，还是其他，你好好想想，再决定要不要接手拍这部剧。
若是你深思熟虑想过之后，依然决定，不接拍这个剧，那我就再找人。”
杨连初看向林幼柔。
不是自己接手吗？
林幼柔摇头：
“虽然我们才成立，但是不能什么事情我都揽到身上，要不然的话，怎么发展……那个之前中奖的人，他不是说是编剧的吗？让他出一个本子，你回头先看一下……这两天，你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