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以东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世上人称作连云山脉,这山脉的最中心便是云岭,终年云雾覆盖,数万年都不曾有一丝散却。
这一日一只神俊的邪眸白虎拉着一辆马车驶入了云雾之中。
云岭中心,沈家神祠之中供奉的一座神像陡然一颤,继而引得沈家一众长老齐聚神祠,看着神祠之上的神像,神色恭敬,俱是一拜。
“沈家家主沈越领沈家众人拜见云岭之主。”
最前面的一个杵着拐杖、满身白发的老者便是沈家当代家主,半步生死境的存在,却依旧是恭敬跪在神像之下,像是聆听教诲的弟子一般。
再后面的则是沈家四大长老,也是云岭四大院的院主,跪于地,身体低伏,似乎是抬头看一眼神像都是对神像的一种亵渎。
后面陆陆续续还跪了许多的人,都是名震一方的大儒存在。
话音落,却并没有得到回应,许久,一群人再抬头,神像已无任何异动。
“恭送云岭之主!”
沈家家主再道,一群人齐呼,跪在地上,每一个人都像是那朝圣的信徒一般。
若是姬夜在这里就一定认得出这神像,这神像并非是其他人,便是他自己,或许说是那一世的他,一个提笔望天的儒雅青年。
刚踏入云岭的姬夜身体一震,抬头望向云岭深处,有数股强大的因果之力汇聚而来,落入神魔熔炉中化作一滴滴的神魔之血。
滴血成流,很快便汇聚出了一万滴神魔之血,相当于世上的飞天境,摆脱大地的束缚,纵横天地,但并未就此停止,神魔熔炉的血还在衍生而出,一滴滴,直到到了三万滴血才停下来。
瞬间跨越七个小境界,一个大境界,从神通境五重到飞天境三重,实力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仅仅溢出的一抹威压便是让周围山林百兽颤栗。
不过感受到境界提升姬夜的脸上却并无喜色,看向云岭深处,微微一叹。
“我本就是不该是世上之人,你既生出了灵智,又何必如此执着。”
姬夜叹然道,一句话,让得白虎一阵疑惑,环视周遭天地,却看不到任何生灵。
云岭深处,云雾缠绕之间,一支古旧、布满裂痕的笔颤动,无形中似乎是生出了一双眼睛,穿越了重重云雾,落到了姬夜身上。
“主人……”
它挣扎着,似乎想要离开云雾,却被一道锁链死死锁住,寸厘难动。
这锁链由天穹虚无而来,看不到尽头,带着岁月洪荒的力量,一点点磨灭着笔身上的道痕,要把它彻底从天地间抹去。
“云岭重地,外人止步。”
一面石碑出现在了马车前面,白虎顿了一下,然后越过了石碑。
很早之前姬夜便告诉过它,他坐的马车,天地间任何一处地方都去得,它信,不管世上人如何夸大云岭,敬畏云岭,只要姬夜在,它便所惧。
“两位,你们越界了。”走了半个时辰,一个声音从山林中传来,一个身着长衫的青年拿着一本书,坐于山涧之上,向着姬夜所在的马车说道。
车帘微开,药儿探出了头,拿出了秦穹写的引荐信,白虎低吼了一声,咬住引荐信,一跃而起,腾跃数百米的距离,落在山涧上。
山涧上的人看着这一幕微微一惊,从白虎手中拿过引荐信,看了片刻,神色一震,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马车,恭敬一拜。
“原来是秦师的友人,是小生失礼了,画院在前方三百里处,请先生前往。”
他说道,白虎哼了一声,踏过崖壁,落于山涧,溅起水花漫天,再一跃,落于马车前,拉动马车再往前去,山涧上的人看着这一幕,一阵惊异。
若是他没有看错,这拉车的白虎竟是有一些像是万兽志上的九州神兽。
神兽拉车,那车上该是坐的何等人物,难怪秦师会如此重视。
过了山涧渐渐出现了人影,都是儒生,有男有女,或一人独立,或三五成群,或坐于山石、古树上,或卧于藤蔓之间,手上都拿着书。
都是读书人,每一个都像是凡人,观其气度又不像是凡人。
“那虎生得神异,不像是凡间之物,莫非是那传说中的九州神兽?”
“白虎,在四大神兽中最为刚烈、骄傲,怎会臣于一人类拉车,应该只是相似。”
“云从虎、风从龙,我等于云雾之间观虎,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
山林间有许多人谈论,话题大多都是白虎,不过并无人相信这便是九州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
“药儿,喜欢这里吗?”马车内,姬夜问道,药儿也在读书,似入了神,闻言,抬头,揭开车帘往外面看了片刻,然后点头。
“喜欢那我们便多带上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我们应该会有一位新路伴了。”
姬夜说道,白虎脚下的步伐滞了一下,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他想到了姬夜进入云岭时候说的话,已经猜到了或许就是姬夜口中的那人。
画院门口,一个老者伫立,身后跟着二小童,周围有不少儒生在看,等看到了姬夜的马车便迎了上来,态度满是谦恭。
“早便听秦穹说青阳城中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大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道,周围的儒生都是一怔,再看向马车,神色间也带上了谦恭。
原来是一位大儒,难怪是要院中九师之一的南师亲自来接。
“先生过誉了。”
车帘拉开,先走出的是一个女子,一身浅绿色衣裙,似与周围山林融为一体,眼间挂着浅浅的笑容,让得周围的儒生都有片刻失神。
后面出来的人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而是一个青年。
姬夜向着院门前的南师微微行了一礼,南师也回了一礼,便带着姬夜进入了画院。
在姬夜过了山涧之时他便已经感知到了姬夜,一番试探,都如泥入海,不见一丝涟漪,他也便信了秦穹的话,此子绝世,当世少有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