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拖着受伤的云澜翊,带着仅有的几个族人,走进了敞开的城门。
城门上的灯光摇曳,映衬着行人脸上灰暗的表情。
他们或许是幸运的,在那些怪鸟和黑影消失后,得救的族人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
可是,轻烟完全没有一刻是放松的。
她必须时时刻刻提高警惕。
她知道,在神殿的某个地方,一定还有她所不知道的敌人等着她的到来。
“唔——”
云澜翊吃痛的呻吟,手心抚在受伤的地方。
只见云澜翊右肩上的伤口,又一次往外渗出血液,殷红得让人觉得不安。
轻烟拧紧眉宇,看向云澜翊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怜悯。
“小翊,你没事吧?”
她轻声的附在云澜翊的耳旁问道。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他也不会受伤。
那么,受伤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自己受伤没关系,自己的使命,本来是用来保护别人的,不是吗?
突然想到自己的宿命这么不堪,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难以平复。
“姐姐,我没事。”
云澜翊扯着苍白如纸的唇瓣,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轻烟心里一颤。
心里终是觉得不太安稳。
看着云澜翊那张惨白的脸,她怎么有心情笑呢,哭都来不及了。
“小翊,要是你觉得累了,疼了,咋们就找个地方歇着吧,后面的事,我来解决。”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其他人为了她,身上到处是伤的,然后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看到他们这样,自己该多难受啊。
“没事的,姐姐,我真的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
为了让轻烟相信,云澜翊竟然脱离了她的搀扶,自己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的羸弱的身子,努力的直起身子,一脸顽强,除了脸色之外,其他的,真的看不出是一个受伤的人。
“这......”
云澜翊一个趔趄,轻烟的担心布满整张脸。
心脏还时不时的来个急跳呢。
“嘿嘿。”
他只是笑着。
还能笑得这般猥琐,想必也没有那么严重了吧。
脚下的步子不停,就已走到了神殿宽敞的院前广场。
此时,广场之上的杀气正浓,逼得刚走到城门口的众人,也被强大的气息所击退。
强劲的狂风吹来,凌乱了跟在自己身后的众人的装束。
轻烟左顾右盼,扫了一圈整个宽敞的广场,却没有发现城门前的那些士兵,就连那个颇有些厉害的士兵头儿,也没瞧见。
难道他们,都没有回来吗?
若是回来了,应该会看到的吧。
毕竟在神殿里,救下来的人,都会带回神殿,再安排。
真的,是在搜救的过程中,被袭击了吗?
那么多人呐。
忽然,一道带着凌厉闪电的光束,在轻烟和云澜翊的跟前,落了下来。
光束何其之快,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又一道光束,绕着弯,从半空中,狠劈着扫在众人的眼前。
他们再也不敢前进半步,纷纷追寻那几道光束的来源。
黑色的夜空中,光束的来源,竟然是身穿黑色衣袍,怔怔地立在半空中,以一副傲慢的眼神看着众人的“君默”。
不,是住在君默身体里的恶灵。
妖媚的脸上,一抹不明的笑容,爬上了他的脸庞。
带着几分玩味,更多的是看不懂的意思。
好一个微笑着不知廉耻的恶魔。
那抹微笑里,藏着的,不知道是何种可怕的算计。
或许,他是对着自己的呢。
她身上的灵魂,不是那个恶灵,最想要的东西吗?
那她偏偏不如他所愿,就算自己亲手将灵魂摧毁,也不愿将灵魂交出来。
若是自己亲手拱让,就是对整个雪族的不敬,不忠诚。
“没想到,你还自己送上门来了呢。”
声音如婴啼,如撒娇的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刺耳的,尖锐的,誓要撕破耳膜,扯断每根神经。
“要是你乖乖的把自己的灵魂给我,我就会放过你身边的每个人,”
“君默”执起温润修长的右手,指着轻烟身后的每个人,“还有,他。”
最后,他的手指指向另一处,轻烟看不清他指向哪里,却能从他的话语间,听出一些意思来。
远处地面上,一抹白色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似与地面长在一起。
不对,那抹白色,白色上面,还有一些红色,刺眼的红色。
轻烟看了一会儿,才从恍惚的神情里醒悟过来。
那不是大祭司吗?
即使看不清脸蛋,看不清身躯,但是手里握着的那把长剑。
那把长剑的剑柄,还悬挂着一个穗子,她亲手给他的。
当时风月急切想要她亲手编织的穗子,而且,还是最丑的一个。
可是,风月并没有嫌弃,反而将它悬挂在剑柄上。
“你,把他怎么了?”
轻烟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黑影。
由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也不好猜测发生了什么。
“没怎么,”伸手捋了捋额前垂下来的青丝,声音还是那般的让人觉得恶心至极,“只是让他小憩了一会。打斗太久了,需要休息一下,才能好好继续接下来的。”
听完他说的话,轻烟恨不得将手中的长矛扔出去,将他刺死。
但是,要杀掉这样一个怪物,何其容易。
“哼,就凭你,想要索取我的灵魂,做梦吧。你把我雪族搅得如此不安宁,难道就不应该给我个说法吗?”
她不仅想要知道是谁要将整个雪族毁灭,还要知道,除了他,还有谁这般的有野心,要将庞大的雪族,毁于一旦。
“说出来,又何妨呢。”
“君默”捂着嘴巴轻笑,目光突然一冷,语气也变得不一样。
“要歼灭雪族的,何止只有我一人。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将雪族的一切消灭呢。为何,只有雪族才能得到神的守护,而我,我们,就要遭受无尽的黑暗。每个生灵都有他存在的意义,而人类,却残忍的破坏了这样的平衡。为了一己之利,偏偏对其他的有功之臣犯下毒手,你说,难道还要我说出来吗?”
借着风力,“君默”轻飘飘的落在轻烟不远处。
那张脸还是轻烟属于的样子,可是,说话的语气,身上的戾气,向轻烟说明,自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她自毁元神离开后,仅凭一点魂魄游走在世间时,才明白,那时的君默,也一直在努力的抵抗着体内的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