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族的阳光,永远带着温暖人心的气息,停留在身体上。
可此时的风月,却感到阵阵的凉意。
不知是心凉了,还是内心作祟,总之,他现在非常不舒服就是了。
抱着轻烟急匆匆地往偏院,飞快地走去。
他不敢将她带回星月阁,怕她醒来后,又开始想念往事。更加不敢带回自己的院子,望月花的花香,只会让她的情况,更加糟糕。
思来想去,只有带到离望月湖不远的别院了。
别院悬挂着牌匾,写着“水榭阁”,是以往雪族守护者所居住之地。
如今轻烟住进了星月阁,这水榭阁便空了出来,但里面的摆设物品还是整齐的摆放在原位置上,不曾有人动过。
每日会有女婢前来打扫,开窗散味,才使得水榭阁依旧如初。
推开水榭阁的双扇门,踏着慌乱的步子,风月抱着轻烟迎了进来。
床铺被褥是新换下来的,上面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
屋内有些湿冷,风月唤着跟在后面的云澜翊,去拿个火盆子来,驱除一下屋子里的寒气。
她,最是怕冷了。
云澜翊会意,转身投入到日光中。
不一会儿,云澜翊手中多了一个火盆子,里面还放着烧得正旺的木炭。
将火盆子放在屋子中间,转身关上摇曳在风中的两扇门。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冷了。
云澜翊相互摩擦着手背。
出门得早,忘了给自己加一件衣服了,冷得云澜翊想把脖子藏在衣领里面。
风月将轻烟轻放在床上,替她盖上厚厚的被褥。
刚才抱着她回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在抱着一个冰窖。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暖和的,穿的衣服也变得脏兮兮的。
在雪域那样寒冷的地方,身上竟没有一件是可以用来御寒的衣物。
原来,他竟变得如此的寒心。
可以对她做出这等寒心之事。
从宽大的衣袖中搜出一瓶银白色的瓶子,拧开盖子,从里面倒出来一颗褐色的药丸,然后拨开轻烟的唇齿,将药丸放进嘴里。
药丸顺着她的喉咙,进入到身体里。
扩散四肢百骸的药效,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轻烟疼痛的神经,可是,记忆力不断变幻的画面,还是解决不了。
风月摸着她的脉搏,沉下心细细的探究着她体内流动的灵气。
忽而想起,在雪域里那个老者说的话。
细细想来轻烟之前遇到了什么人或是什么事。
才想起,她,一个人前去找了君默,并在他府中待了数日。
或许,就是那时被人下了蛊毒。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令站在一旁的云澜翊感到一阵惊悚。
似乎那笑声里,载着无数的诡异和恨意,又像是在诉说着此时的无奈。
他不是说过吗?
说过的话,轻烟偏是不听,外面的世界何其的凶险,而她,就像一只不怕火的飞蛾,一头撞进火坑里。
“君默,没想到,你的心,比我还要狠呢。为了得到她的灵魂,你真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呢。”他哂笑,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之傻了,竟然看不出君默的计划。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来偿还她所受的苦。”风月阴深着一张俊脸,看着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解脱的轻烟。
放在床上的双手紧紧地拽着被褥的一角。
“小翊,好生看着她,我出去办点事。”扭头对着身后的云澜翊说道。
站起身来,走出门口前,又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呢的轻烟。
我会替你讨回解药,讨回公道的。
带着满身的怒气,消失在门口。
他誓要将君默的府邸搅得翻天覆地不可。
这不仅是欠轻烟的,也是欠雪族的。
蛊毒这样凶险的邪术,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神殿的头上,看来他是不想有安宁的日子。
之前他还放话出来,从此与世间的事划清界限,除了自己的本职之外,其他的,若无人来犯,他也不会招惹别人。
现在不是风月想要招惹他,是他先开始动手的。
今日天气不错,抬头便能看见碧蓝的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彩逗留,明晃晃的只有蓝色,是他喜欢的蓝色。
轻烟离开的这些时日,他每天都会在同一时刻、同一地方以同一方向,眺望高空,希望能从天际看到她的面容。
像极了沉瑜的面孔。
该死,怎么又想到她了呢。
不是说好了不会再去想念她的样子了吗?
要是轻烟知道了,会吃醋的。
突见天空中闪烁的光晕,越来越近,甚至还能看见衣摆被强风吹向后面,猎猎作响。
一抹白色映入眼帘,待白色近到可以看清人脸的时候,君默整个人一震。
神殿的大祭司风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应该待在神殿,主持着出使大典吗?
难道是来找他的?
许多疑问在脑海里旋转,却是没有一个是正确的答案。
在空中御行飞翔的风月,也看到了站在廊前的君默,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待风月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看着眼前不知所云的君默后,二话不说,便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君默。
还没反应过来的君默,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风月手中锋利的长剑,越来越近,脚下却不挪半步。
“殿下,小心。”长剑快要刺到左胸前时,沈殊挡在君默身前,替他挡下了风月刺来的长剑。
剑稳稳地刺在沈殊的左胸前,没有血流出来,散魂是没有肉体的,只要刺中要害,就会灰飞烟灭,永不能转世投胎。
那一剑下来,却是令沈殊的身体,就像碎片一样的,从双足双手开始慢慢的化作碎片,飘向天际。
君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抹笑意绽放在沈殊的嘴角。
他慌得说不出来,知道沈殊化作无数碎片燃烧,也没有说一句话。
“君默,快把解药拿出来。”剑在一瞬间,指在自己的眼前。
尖锐的剑尾,晃动在他的眼前。
心里好难受啊,为何会如此难受。
沈殊跟了自己几百年,最后却在自己的眼前,灰飞烟灭。
他瞧见许多魂魄在眼前消散,却不曾,有一天会让自己的随从,也在自己的眼前,变成永远也找不到的碎片,飘向天际。
一双尽显寒意的眸子看过去,眼神里带着凌厉的杀气,直逼向执着剑的风月。
“我不知道什么解药,也不知道你为何拿着剑,指向我,甚至将我的随从,也斩杀。这,就是你神殿一概的作为吗?”君默双眼含冰的瞪着风月,眼底尽是道不尽的愤怒,在熊熊燃烧。
“不知道,哼,我告诉你,若你今日不把蛊毒的解药交出来,我定让你的府邸,从今往后,变成一座废墟。”
“蛊毒?什么蛊毒,我从来没有接触这些歪邪之术。”
“还在摆出一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若不是你,轻烟身上怎会被人下了蛊毒,若不是为了见你,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脑子在风月说到轻烟被人下了蛊毒之后,轰然炸开,空白一片。
他怎么会对轻烟下蛊毒呢,他爱她还来不及,怎会如此残忍想要害她。
“她怎么样了?”他担心她的安危,虽然对蛊毒一事不是很清楚,但单从蛊毒来看,严重,是可想而知的了。
“怎么样?那还得问你自己。若是再拖延时间,她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了。”风月大吼着,不管是不是君默做的,他都要告诉他,轻烟目前的情况,令人非常担忧。
“不会的她不会就这样子走了,她不能。我要去见她。”君默欲上前离开,风月的剑却抵在他的喉咙几厘米处,若再上前一步,锋利的剑尾,就会割破他的喉咙。
“站住,快把解药和方法交出来,不然,我手中的剑可是不长眼的。”风月举着剑横在君默脖子前,不让他离开。
君默一双怒眼扫过来,睨了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没有下蛊毒,也没有解药和方法。”
他只想快点见到轻烟,看看他是否有方法能够救她。
被人下了蛊毒,一分钟都是等不了的。
“那今日我便要瞧瞧,你能隐瞒到什么时候。”说完,手中的剑一转,锋利的刀锋直逼向君默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