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边的营地相隔只有三十多里的距离，对于李狗蛋来说，闪闪小翅膀眨眼便可到达，
以至于当肖尽欢出现在山上的时候，她自己营帐内的那杯茶水，甚至都还温着。
入秋之后的山风，总带着点点凉意，
肖尽欢站在山顶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营帐，下意识拢了拢披风。
明明身后就是海水拍打着岩石的声音，只要此刻她用紫雷引爆霹雳丸，轻而易举地便能完成任务，达到今日白天里刘猛曾说到的效果，
可向来行事果决的肖尽欢，这会儿却宛若望夫石般，立在山头，一动也没动。
李狗蛋趴在边上陪她吹了好半晌的冷风，最后还是忍不住用鼻子拱了她一下：
“不是要炸山吗？怎么还不动手？”
它说着，又歪了下猪脑袋：
“说起来我都不太明白，你连山都能炸，干啥不直接炸了他们完事儿？”
“我只是在思考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月色下，做少年打扮的女孩儿眼睫微垂着，
说到底，即便她生来就比普通小孩子厉害，可从前最多也就是揍揍隔壁街小胖子，哪怕后来往返于位面之间，也曾直接或间接地斩杀过诸如陌吟渊，以及平阳侯世子这样的人，
但那也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可现在不同，虽说战场上人命如草芥，她自己也清楚，如果今天不动手，未来就将有更多的人会死于非命，
然而现在山下的那些人又有什么错呢？
掀起战争的人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人也不过只是服从命令而来，他们都是普通人，家里或许还有白发苍苍的双亲、日夜盼君归的妻子，甚至是嗷嗷待哺的孩子！
“你是在不忍心吗？”
李狗蛋有些惊奇地吭哧两声：
“我还是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这种悲悯的表情！实在不行…要不然我带你去把他们皇帝宰了，到时候这仗不就打不起来了？”
“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肖尽欢叹了口气，以往总是流转着潇洒与肆意的灵动双眸，此刻溢满了无奈：
“我没办法直接对司冥下手，所以一旦除掉其他几国皇帝，除了能够让司冥的气焰和野心更加暴涨之外，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
况且皇帝这玩意儿，杀了一个旧的还能上来一个新的，
只有打败他们，让我得到军中将士们的真正信服，并一步步让大家彻底明白司冥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最后群起而攻之，才能最终解除这个世界的危机。”
“听不懂！”
李狗蛋动了动两只大耳朵，很显然以它的猪脑袋，想这些问题还是有些难度的：
“反正我就听懂了一点，这山必须炸，对不对？”
“……”
对。
诚如李狗蛋之前所说，其实扎营地来的更加痛快，但同时却也会造成更多伤亡。
炸山，已经是当前情况下伤亡与损失最低的一种解决办法了。
这些肖尽欢其实一直都心知肚明，
但人嘛，理性和情感，总会有产生博弈的时候。
和平时代长大的孩子，一出手就让她夺走几万条性命，如果能做的毫不犹豫，那才是真的很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