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惑在开车,便也没偏头看明衿,而是直视前方开的口。
“小文是想让我帮她瞒着爸妈?”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明衿看着他的侧脸,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你也知道文文的性格,她若是喜欢上一个人,那定是一辈子的事情。”
大学四年,她和温文一直是室友兼闺蜜,自然很了解彼此。
温惑这个做哥哥的就更不用说了,这二十几年相处下来,他自然很清楚妹妹的倔脾气。
要是放得下的话,这三年她也不会只守着那个小店,丝毫不谈感情之事。
“嗯,我知道。
只是,那白桉木……是得去见一见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明衿只听清了前一句话。
不过看他这样子,应该是站在这边的吧?
她不敢兀自下判断,便直接问,“所以,你不会告诉爸妈咯?”
温惑神色淡然,语气寻常,“暂时不会。”
暂时不会,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管怎样,现下不会就行了。
她点开微信,将话原原本本地传了过去。
“小文文,你哥答应暂时不会跟爸妈说了!”
并没等回答,她将手机按灭了屏,视线即刻落在了腿上的一个小白塑料袋上。
那里面装着她刚刚买的吃的。
一共是装了两个袋子的,但温惑防着她,将更大的那一袋放在了后座。
不过还好,布丁就在小袋子里,而且她拿了好几个呢~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心中暗喜不已。
可冷不丁地却听见了一句,“只能吃一个。”
她脸顿时一垮,上嘴唇碰下嘴唇,争取的话就出来了,“乖乖,我的牙齿真的没事了,不信你看。”
她咧开嘴巴,露出了一口整整齐齐的大白牙。
然,温惑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而是恨铁不成钢似得低声道:“你自己想一下,从我认识你开始,你这口牙补了几颗了?”
哦,想就想呗。
明衿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一、二、三、四……
啊,才四颗,连龙珠都召唤不了——
等等!
四颗了?!
她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还去补了那么多颗牙?!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她有点慌了。
温惑很快速地偏头看了一下她,没忍住冷哼了一声。
要不是在一起之后他一直管着她,她何止补这么几颗牙!
不过只慌了一会会儿,明衿就冷静下来了。
谁让这普天之下,对她来说,只有温惑与甜食誓死不可辜负呢!
是的,甜食在她心里的占重能有很大很大。
不然,她也不会偷偷吃了。
只是眼下,她不能偷偷吃,就只能明面上想办法了。
“乖乖,你就让我吃吧,嗯~”
争吃第一条,撒娇法。
通常,面对温惑,明衿是这样的:
能来软的就绝对不来硬的,而要是软的不行,她可以更软啊!
温惑才不吃她这一套,到时候她牙疼起来,折腾得不还是他。
“没门。”
冷冰冰的两个字听得明衿好难过。
她故作伤心地望了温惑一眼,但他压根不看她。
哼!
好气好气好气啊!
她要化悲愤为食欲!
可是布丁好少,她才吃几口就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忧伤它环绕着她。
随后,她长长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争吃第二条,装可怜。
效果也是有一点的,温惑成功地觉得温太太有一丢丢的可怜。
但他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明衿叹气都要叹缺氧了,可驾驶座上的人始终不开口。
“哼!”
她脸朝窗户看去,不看他了。
到家门口时,她也是赌气地说了一句,“再见!”
然后抱着腿上的袋子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
争吃第三条,能保多少保多少!
她早就习惯了每次买甜食,只能得到一点点的结果。
见人没了影,温惑低头看了会儿手机,然后掉头去了公司。
他才不会惯着她,他公司里爱吃甜食的男职工可多了。
男职工们:“……”
我们能说我们不拒绝,并不是因为喜欢吗?
温文收到明衿消息的时候,白桉木已经离开这里上班去了。
她回了个谢谢。
明衿没回她,她也就没再发消息过去。
没过多久,她哥就跟她要了白桉木的微信。
她给是给了,但还是不放心。
估摸着白桉木快到公司时,她掐着点给他打了个电话。
白桉木这会儿已经到了公司,刚进电梯,手机就响了一声。
他用指纹解了锁,点进微信,发现是他大舅哥发来的好友申请。
手指微动,点了添加。
下一秒,对方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已有老婆比你漂亮:我是温惑,明天中午十二点,出来见一面。】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紧接着,又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白桉木完全是下意识地就回了个好字。
紧接着,就将温惑的备注改成了大舅哥。
温·大舅哥·惑看着几乎秒回的消息,觉得这人态度还行。
白桉木盯着对话框等了一会儿,确认大舅子不会再回他之后,才灭了屏。
不过下一刻,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喂,糖糖。”
电梯里的,就职于他公司的一众职员:“……”
这称呼,好甜哦。
老板要是对他们也能这么“温柔”就好了。
温文坐在休息区,左手握着杯温开水,“桉木,你到公司了吗?”
“嗯,到了。”
叮,电梯开了,众人陆陆续续走出去。
还没一秒,白桉木就落在了最后头,“怎么了吗?”
温文喝了一小口水,“桉木,我哥他,找你了吗?”
白桉木没瞒她,“嗯,刚刚加了微信,约了明天见面。”
温文都不敢相信有这么简单,“就这样吗?”
“是啊,”白桉木嘴角带着浅笑,“别担心,以前我就跟你哥哥接触过,他不是个会为难人的人。”
这温文也知道,但哥哥会不会为难白桉木她就不敢确定了。
但她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只能边走边看了,“嗯,你说的也对。”
次日,上午十一点半。
白桉木提早半个小时到达了约定好的地方。
这是个咖啡店,就在温惑公司的附近。
温惑也来早了五分钟,发现白桉木已经到了的时候,他又稍稍满意了一丢丢。
他径直走过去,还是很有礼貌的,“抱歉,迟到了。”
白桉木早就站起来等了,“是我早到了。”
随即,二人入座。
都是大忙人,也就不玩拐弯抹角那一套了。
温惑先挑了话题,“白先生,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妹妹在乡姜的?”
温文是在念大三的时候遇见的白桉木。
那时的他们都很单纯,想法也很简单,没有刻意去了解过对方的家庭底细。
所以最开始,白桉木并不知道温文是乡姜人。
等失去了之后,他再想去找,已经晚了。
回到乡姜以后,温文便立刻拜托了哥哥帮她。
她不想再看见白桉木。
温惑想得还更周到,他放出了很多假消息,让白桉木扑了很多空。
导致白桉木最先来的是乡姜,最先排除的也是乡姜。
眼下,他一五一十地回答,“前段时间来这边出差的时候,不经意间就遇上了。”
他双手置于桌下,右手转动着左手上的戒指,补了一句,“可能是缘分吧。”
温惑笑了,缘分这东西,很玄乎啊。
下一秒,又收了笑,“所以这一次,白先生还会犯错吗?”
那时发生的事,只要动作来得快,就很好打听。
眼下,是迟来的“问罪”。
若是以前的白桉木,肯定是不认这“罪”的。
但如今的他,已经不同了。
他态度很认真,神色很严肃,语气很郑重。
“之前都是我的错,以后我肯定不会再犯那种低级错误了。”
温惑却是将手里一直拿着的文件袋递给了他。
“口说无凭啊。”
白桉木拿过文件袋,解开,取出了里面的纸张。
最上方的几个大字是:财产转让协议书。
甲方是他,乙方是温文。
温惑还很贴心地递了一支笔过去。
只是手还在停留在半空,就看见白桉木用右手将纸张放回了文件袋,然后递还给了他。
他立刻就收回了手,冷着一张脸,坐等解释。
白桉木说了一件温文都不知道的事,“这个协议,我已经签过一次了。”
领证前的某一天,他拿着文件去给温文签字。
温文什么也没问,就直接签了。
光冲着她这样相信他,他就觉得值了。
温惑手指摩挲着笔,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时候签的。”
白桉木将双手都摆上了桌面,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很是吸睛。
其实昨天见面时,温惑就已经注意到了。
白桉木露出了进咖啡店以来的第一个笑。
“和糖糖领证前,我就已经将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给她了。
不过她还不知道自己签的是什么文件。”
糖糖这个昵称,温惑还在文城的时候听过,知道这是在说他妹妹。
“怎么不跟她说?”
至于领证,这种双方都得出面的事情,他也就不再问了。
白桉木:“她知道了,就不会签了。”
温惑点点头,“也对。”
他妹妹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女孩子要强点,也没什么不好。
但要是碰上了个真心喜欢自己,自己也真心喜欢的,那接受也无妨。
反正最后都是属于双方的,谁也不会跑。
白桉木觉得自己可能得到大舅哥的认可了。
所以就客套地问了句,“那,温先生要一起吃午饭吗?”
说起这个,温先生也笑了,“不了,我老婆会做好送来的。”
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不去找小文一起吃饭吗?”
白桉木起身,“正准备去来着。”
他也是有对象的人,午饭并不需要吃狗粮。
温惑觉得这还差不多,“嗯,那我就先走了。”
“温先生慢走。”
白桉木准备去结账。
温先生迫不及待地起身走了,“嗯。”
白桉木去前台付了钱,紧接着收到了大舅子的一条微信。
“爸妈那边我会先保密,但你最好还是尽早说。”
白桉木回,“谢谢,会的。”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有些顺遂,以至于在看到那样一副场景的时候,白桉木心里的害怕来得史无前例的汹涌。
温文竟然背着他去相亲了!
相亲对象还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那个男人还喜欢别人!
他很震惊,很恐慌,很难受,但并没有一走了之。
他进去将人带走了,带回了他们的家。
温文走在后头进的家门。
关好门后一回头,就被白桉木给抱着抵在了门上。
他比她高,低头想将下巴抵在她肩上,但没成功。
随即就带着她,自己将背靠在了墙上。
温文乖乖巧巧地在他怀里,双手各攥着他衣服的一处。
他抱得很用力,勒得她有一点点疼,但她没说。
她耳边就是他的心跳,她感觉到他的不安了。
许久,他才开口,还带着丝丝不安,“糖糖。”
“嗯。”
“糖糖。”
“我在。”
“糖糖。”
“怎么了?”
他似乎就在等她问,随即便低头靠近她耳边说了四个字。
没有犹豫,她说,“好。”
随后,他们去了卧室。
午饭是下午一点吃上的,白桉木煮的面。
自从白桉木搬进来住以后,温文就又恢复了以前的一个穿衣习惯。
白桉木挺喜欢看她穿自己的白衬衫的。
二人相对而坐。
白桉木都不需要特意去看,就能看见对面之人脖子上的痕迹。
温文不经意见抬头,发现他在傻笑,“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什么,快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温文嗯了一声,“那你也快点吃。”
“好。”
饭后,白桉木抱着温文坐在了沙发上。
“糖糖,我想把上次没说完的都告诉你。”
上次,就是和好的那天。
那天晚上八点,温文将白桉木约到了自己家里。
然后点了以前最喜欢吃的一家麻辣烫,两人在阳台边吃边聊从前。
从最开始的认识,说到了最后的结束。
中途麻辣烫吃完了,温文就去拿了瓶酒,平常她都喝不醉的那种酒。
可今天她醉了。
她肯定是醉了,不然怎么会往前男友的怀里倒。
她已经不是微醺了,而是醉得很厉害,还很不安分。
双手捧着前男友的脸,她说一个字歇一口气。
“我还叫你桉木好不好。”
白桉木揽着她的腰,怕她摔了,“好。”
只要她想,叫什么都行。
温文笑了,“桉木,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转而又像要哭了,“那个女的,跟你不是那种关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