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声音软软的,小小的,白桉木没听清。
他抬头问她,“什么?”
她就再重复了一遍,“我们的结婚证,你放在哪儿了?
我都没有再看到过了。”
她的结婚证,她只看了一眼,这像话吗?
白桉木还维持着给她系安全带的姿势,见后者突然委屈上了,就想着要先哄。
然后,鬼使神差地就凑了上去。
唔。
突然被封口的温文没闭眼,也不专心,满脑子想的是,桉木这是不想让她问吗?
没多久,二人分开。
白桉木也没退远,就这样近地看着她,喉结不自觉滚动。
他声音哑了些,但语气还是慢吞的,“糖糖,结婚证我已经藏好了,你放心,不会丢的。”
这样,你就没有再次离开我的机会了。
D国,早上七点半。
温暖伊女士特地起早了些,就为了给孩子们打电话。
乡姜市,8月10日,晚七点半。
盛寻正在微信上和女朋友聊天,突然就弹出来了一个视频电话。
是他母上打来的。
他犹豫了两秒,接起,“妈,早上好。”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将视频画面缩至最小,然后继续打字聊天。
视频那头久违的声音响起,“小寻啊,你怎么还这么严肃,要记得多笑笑。”
温暖伊也是不懂了,明明小时候的儿子还是挺喜欢笑的。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变得愈发喜静起来。
虽说男孩子沉稳点好,但是太沉稳了也不行啊。
就算她觉得儿子笑与不笑都有魅力,但别人家的小姑娘可不一定会这么想。
这么一琢磨,她就更担心了。
“你这个、这个面部肌肉不协调的毛病得改改啦,不然那个小女生会怕你的啦。”
温暖伊口中的那个小女生指的就是余欢。
她和盛父都是知道余欢的。
盛寻之所以表情严肃,是因为余欢问了他一个问题,他正在思考。
但温暖伊说的话,他也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的。
他信心十足地回答,“欢宝不会怕我,她很喜欢我。”
与此同时,他将编辑好的内容发了出去。
余欢下周的直播主题是西班牙的一个传统节日。
她正在收集资料。
见儿子那么有信心,温暖伊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紧接着,她就说她和盛父快要回国了,有关盛夏生日宴会的事宜也要开始操办起来了。
并且,她也很想再见见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可盛寻的注意力却不全在她这。
所以在她说话时,他要么是沉默,要么就是一个“嗯”字。
温暖伊不说话了,她看着屏幕里的儿子,总感觉不太对劲。
仔细观察一番之后,她找到了问题所在。
儿子在看的地方,很明显不是她这个妈妈!
所以他在干什么?
被冷落的妈妈准备好好问一番儿子,结果儿子见她停下来没说话,就以为她说完了。
“妈,我这边还有点事,您要是没事交代了,就先挂了吧?”
温暖伊:“……”
她还能说啥?
总不能耽误儿子做事情吧。
叮。
她先挂了电话。
没关系,她还有女儿呢。
所以下一秒,她就给盛夏去了视频电话。
盛父就在一旁看书,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盛寻等妈妈挂了电话后,片刻没停地就回打了一个语音电话给余欢。
小姑娘很快接起,因为是在请人帮忙,所以声音比平时要软一些,“这会儿方便打电话吗?
我有些地方敲不准该怎么写……”
某个刚刚迫不及待让妈妈挂电话的人:“方便的,其实我没那么忙,在家里的时候都挺闲的。”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有些人的良心是不会痛的。
晚些时候,温暖伊又被女儿挂了电话。
不行,两个孩子不急,她这个当妈的可急着呢。
她小步但快速地走到盛世安身边,“老公,我们改签吧,我想早点回国。”
盛世安在她走过来的瞬间就合上了手里的书,视线随之落到她的身上,听她说话。
“老公啊,小寻和夏夏都长大了,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他点点头,一副她说的都对的样子,“好,我去安排。”
边上站着的人顿时眉开眼笑,“嗯嗯,那我先去收拾行李。”
看着自家老婆兴冲冲跑出去的背影,盛世安低头一笑,起身拿过手机安排去了。
盛家世代经商,到盛世安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
不过与先人和长辈们不同的是,盛世安并不要求自己的儿子也得接任。
他的想法很简单,最重要的永远是孩子们能活得开心,自由。
等他退下来后,他就将手里的股份卖掉一部分,够他和家里人的开销就行。
剩下的股份就全给他老婆。
至于孩子们,他想,等到那个时候,他们肯定是不需要再依靠他这个老头子了。
翌日,早上九点。
盛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这会儿他是来替万一取东西的。
万一最近接了个项目,内容与医学有关,生僻词汇有点多。
他手上资料不够,便将主意打到了盛寻头上,想让后者去帮忙。
但后者直接拒绝了。
眼下,虽然学校里的事不算多,但盛寻又不是只有学校里的工作。
没事时,他也会接些同传的工作的。
除非他想,不然就基本闲不下来。
再说了,他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放着温香软玉不陪,反而跑去找万一那个家伙,这绝对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好吗!
所幸,他之前有翻译过这方面的文件,用到的资料和词库也都保留了下来,便答应给万一送去。
咚咚。
万一抬头看向门口,“请进。”
门口的下属手里拿着文件夹,万一见此便歇了手上写字的动作。
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再戴上时,人已经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给我吧。”
他伸手去接对方手里的文件,但后者迟迟没有给他,脸上的表情也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收回手,敲了敲桌面,语气是一贯的温和,“怎么了?”
平里日,他从未对下属疾言厉色过,他们也都说他是个脾气好的。
乐茵被手指关节与桌面的碰撞声给唤回了神。
见老板正带着疑惑瞧她,她连忙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老板,这是需要您过目的一篇译稿。”
乐茵是名大二在读的学生,是这个暑假才来万一这里兼职的。
原本是想着平时在课堂里学到的知识需要运用,没想到现在……
她看着万一桌上那个相框,又失了神。
有一次,她机缘巧合下瞧见了相框里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个女学生,穿着高中校服,笑得明艳。
乐茵在这工作了一个多月,从未见过此人,并且,就算是长得相像的也没有。
另外,无论她怎么打听,都得不到一点儿关于这个女学生的消息。
所以,这个女生是万一的谁呢?
乐茵眨眨眼,视线聚焦到了万一身上。
万一低着头在看稿,并不知道站在他桌前的女生,正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他。
自入职以来,乐茵所见到的万一基本上都是在工作,她很少能看到他休息。
以前,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拼命工作的人。
听同事英姐说,万一是公司里每天来得最早,却走得最晚的那个。
没有人知道他作为一个老板,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的工作。
但乐茵总觉得,这是因为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女生。
真的是很让她嫉妒啊。
嫉妒到她不自觉喊出了他的名字,“万一。”
这份稿子不长,万一刚好将最后一点看完。
依稀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抬头,脸上端着随和的笑,“有事吗?”
“我……”
乐茵很纠结,她要现在说吗?
说了的话,她还能这样安然地,在这里工作下去吗?
纠结之下,她还是摇了头,“没什么。
老板,要是这个没问题的话,我就去拿去跟吕组长汇报了。”
她还是想在这里待久一些的。
万一打过交道的人不算少,看人脸色他也是略懂几分。
不过既然他这个员工不愿说,那他也不会去问。
他将译稿递回给她,“这部分译稿没问题,你可以出去了。”
“好的。”
乐茵接过,不再停留,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结果刚走到门口,她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猛地向右后方退了一步。
她看得非常清楚,这个人就是在看见她之后才有了动作的。
于是乎,二人就这样堵在了门口。
乐茵是因为生气而不想让路,她觉得这个男人好没有礼貌。
好好的一个人走过来,他为什么要离得那么远?
就仿佛她有什么传染病一样!
这么想着,她看盛寻的眼神也越发埋怨。
盛寻很冤。
刚刚发现有人出来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只是为了让路。
虽然,路挺宽的。
可约莫过了两分钟后,那人还在门口杵着。
这就让他有些烦躁了。
万一还在等着下属给他关上门,结果却发现她站在门口不动弹。
他便仔细看了看,女生的对面应该还有人,只是他看不清是谁。
想了想后,他出声,“那个……”
他突然想不起来人家的名字了。
幸好,没被叫出名字的女生还是注意到了他。
乐茵收了脸上的愤怒后才回头,“老板,有人找您。”
说完,她就准备走。
被万一发现了,她也不好再继续堵着,只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盛寻,紧接着找组长去了。
盛寻:“……”莫名其妙。
明明都避开了,还是能生出事端。
看来,他还是离得不够远。
乐茵离开后,万一就将人给看得清了。
盛寻进了门,里头坐着的万一笑得没个正经,“盛哥哥驾到,有失远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