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电脑。
谢琪是将两个监控器的录像都还原了,现在在看的是门上的那个。
录像显示,许艳到店里之后只靠近过收银台一次,是在打扫卫生,并且很快就离开了那里。
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些画面。
原画面一出,方彷就呆在了原地,嘴巴微张但发不出声音。
怎么会?
不可能的啊,小肖说过没人可以还原的!
她双手攥紧,指甲直往肉里钻。
温文丝毫不给她留情面,“方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方彷艰难地张了张口,只蹦出了一个字,“我……”
她再一次成为了视线聚集的焦点。
不甘心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看了一眼监控录像中的画面,她垂死挣扎,“这个只能证明许艳没有偷钱啊,我只是怀疑错了人而已,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对,就是这样。”
她很激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温文一脸冷漠,“这个录像是不能证明你有罪,但是许艳手机里的录音可以,并且我还会去查,到底是谁破坏了监控录像。”
方彷瞬间失控大喊,“不,你不能查!不对,你查不到的!”
温文不跟她做无谓的争论,直接拿出手机报警。
方彷终于怕了,她想冲到温文面前抢过手机,但被眼疾手快的师傅给拉住了胳膊,困在了原地。
许艳看着方彷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再没有所谓的不忍,反而是释然,这样一个人,认清了也好。
谢琪做完了事,便低调地回到原先站的位置,伸出手握住了许艳的。
动弹不得的方彷还是不敢相信,不应该是这样的,小肖明明都跟她说好了,这件事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只要——
只要谢琪不曾出现!
是了,都是因为谢琪。
要是没有谢琪,许艳就不会远离她。
要是没有谢琪,总有一日,跟温姐最亲近的会变成她。
要是没有谢琪,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就都不会被拆穿!
都是因为谢琪,都是她的错!
方彷的眼神越来越疯狂,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举动时,她眼里的光却突然灭了,然后垂下了头。
整个蛋糕店也随之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想知道方彷偷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也想弄明白她到底是怎样完成这些冤枉许艳的布置,但直至警察来了店里,将她带上车,她也没透露一个字。
警察们很快就给每一个人都做好了笔录,说了句让他们要保持联络后就离开了蛋糕店。
甜点师傅心里想的都是工作,“老板,那我就先回去做蛋糕了?”刚刚那个他还没完成呢。
温文看了眼店门外三三两两聚着围观的路人,“算了吧,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
店里出了这种事,生意肯定也会受到影响,师傅明白这道理,“好,那我就先走了。”随即去换好衣服,拿上东西回了家。
温文收了自己的电脑,看向余欢,“我们过去坐吧。”
她以往只与余欢相处得多,再说起来便是甜点师傅,所以和许艳并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便拉着余欢向休息区去。
许艳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看着身边站着的乖巧文静的女生,只觉得刚刚那个为了自己出头的谢琪像是幻觉。
但谢琪眼里不加掩饰的担忧在告诉她,这些都是真的,她真的在被人关心着。
许艳扯了扯嘴角,给了一个安慰的笑,“谢谢你啊,小琪。”声音很淡,却很暖。
谢琪嘴巴笨,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美化修饰也没加,“许艳姐,不用为了那样的人伤心,你会拥有更好的朋友的。”
可正是这样直白的话语,才更让人感到温暖啊。
“嗯,你放心吧,我只是突然领悟到,人,好像并不都是简简单单的。”
许艳盯着自己和谢琪拉着的手,双眼放空。
曾几何时,她和方彷好像也是这样,手拉着手的好朋友。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此刻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过去她和方彷待在一起的画面,她惊觉,那时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一厢情愿的傻子,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不过人生,就是得在经历风雨后,才会有彩虹的吧。
“谢琪,我们走吧。”
“好的,许艳姐。”
二人拿上自己的东西,“温姐,我们先走了。”
温文手机还拿在手里,听见人叫她,便回了头,摆摆手,“去吧。”
几分钟前。
盛寻亦步亦趋地跟着余欢,然后在她的右手边坐了下来,因为她的左手边坐着温文。
三人才刚坐稳,温文的手机就响了。
“喂,糖糖。”
不同于往日的温柔缓慢,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含着毫不掩饰的慌张。
就在刚刚,乡姜分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白桉木正在批阅文件。
突然,办公室的大门被一把推开,是林助理,他疾步走了进来,神色慌慌张张,语气急切,“老板,不好了。”
白桉木没抬头,对于林弈这般不镇定的模样已然很是熟悉,也很是嫌弃,“怎么了?”
大度的林弈表示不介意,他已经习惯了好嘛!
不就是日常被嫌弃吗,他忍就完了!
随后缓了口气,继续报告,“温小姐的店里来了警察——”
这次老板有反应了,并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清楚。”
一向自诩淡定处事的某人,霎时间乱了分寸,“算了,你先去备车,我要去糖糖的店里。”
他立刻起身向外走去,与此同时,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1,拨给了温文。
林弈立刻跟上,“老板,糖糖又是?”
老板没回头,“我老婆!”
噢,林弈明白了,这是他老板对老板娘的爱称。
至于后半句“但是他们待了没多久就走了”,他想,还是等会在车上说吧。
没说几句话,温文就挂了电话,因为白桉木说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放下手机,感受到了来自身旁之人的灼灼目光。
余欢难得会有打趣人的心思,语气轻快不少,“温姐,是那位先生吗?”
温文自认年纪不小了,才不会像个小女生一样羞涩,大大方方地点了头,“嗯。”
余欢早就发现了,一碰上跟那位先生有关的事情,温姐就会变得不一样,会更加柔和,也更加爱笑。
盛寻作为亲表弟,多少还是从自家温女士的口中了解过一些这位表姐的情史。
说起来,温文的情史一点也不复杂,她只谈过一次恋爱,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谈的。
既不是早恋,也没有多惊心动魄,但在几年前,她的那一段恋情还是被全家人都知道了。
那天,温文在凌晨回到了乡姜,她第一个联系的是哥哥温惑,目的是让他想办法藏住她的行踪。
可躲得了白桉木,却躲不过家中长辈,到底是年长二十多岁的人,她们第一时间就出手打听了,当然了,并不是为了在背后嚼舌根,只是心疼温文罢了。
盛寻的妈妈,也就是温女士,她对自己的侄女可一直都是关爱有加的,在将那件事了解得差不多后,更是少不了为侄女抱不平,在同一屋檐下住着的盛寻自然也就听到了些。
白桉木来得很快,一进门就直奔温文而去,在她左手边站稳后,将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确认了人是真的没事,才敢放下心来。
“你没事就好。”
说完,他将椅子往温文这边挪了挪,然后才坐了下去。
其实还在车上的时候,林弈就已经将具体情况汇报给白桉木了,但忧妻心切的老板却觉得眼见才是真,压根听不进去他的话,只一个劲地催他开快点。
是以,林助理只要稍微降了点速就感觉如芒在背。
余欢发现,自打这位先生露面以来,温姐的眼睛就再没看过别处。
可她却没注意到,也有这样一个人,只要她一出现,他满眼就只装得下她了。
温文很自然地拉过白桉木的手,“你放心,我没事的。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余欢,她旁边坐着的是她男朋友,也是我的表弟,盛寻。”
“这是白桉木,也是我的……老公。”
温文第一次在外面说这个词,卡壳之后就是红了脸。
几天前,晚上八点左右。
温文家里安装的是声控灯,所以她到家时根本就不知道灯是什么时候开的。
可刚换完鞋,她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杯子装水的声音,吓得她顿时就开始在四周摸索,最后拿到了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往客厅里去。
她心中害怕,虽然学过几招女子防身术,但还是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视野逐渐变得开阔,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视觉与心理的碰撞让她愈发紧张。
终于,她走到了客厅。
与此同时,白桉木正端着一杯刚倒好的水在看着她,“你这是在干什么?”
刹那间,她紧绷着的后背就放松了下来,然后将手里的拖鞋放下,边穿鞋,边撒娇似地抱怨,“桉木,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白桉木瞬间接话,“不许说那个字。”
她乖乖点头,“噢,好的。”
可是不对啊,这个点桉木怎么会在家里呢?
是的,没错,白桉木住进了温文家,因为他说要省下住酒店的钱!
不过这只是他最初的借口。
因为后来温文就说要帮他租房子。
于是乎他就可劲挑剔,就说要和温文住一样的房子,磨得她脾气都要上来了。
再之后,他就直说了,“我想跟你一起住。”
早这么说不就不用折腾这么久了吗!
温文毫不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反正避了这么些年也忘不掉,那就认了。
眼下,她看了眼客厅里的时钟,这才八点过几分,心里不禁更加疑惑,“这个点你居然愿意下班?”
按常理来说,此时白桉木应该还在公司才对。
此外,她再看一眼他,发现他穿的是睡衣!
都已经洗完澡了?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温文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抛开,事出反常,她可得好好想原因才是。
所以今晚,他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她坐到白桉木的身边,接过水杯。
白桉木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跟她分享,“因为有事要跟你说。”
他从靠垫下面拿出了两个红本本,递到温文面前。
饶是此前温文没亲眼见过,但她还是有常识的,“这是……结婚证?”
白桉木笑得越发深,“嗯,是我们的结婚证。”
温文拿过其中一个红本本,打开,看到了上面的照片,照片上盖的章是文城民政局的公章。
她既惊讶又欢喜,“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家在文城可是有头有脸的,这可是白桉木用了好些关系才搞到的,“只要想着你,就不难做到了。”
忽然间,温文觉得自己在飘,像是要上天,好在有一只手及时抓住了她。
她呆呆地看向那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