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家具都被清理掉了。
本身就没什么家具,没什么摆件的小屋子,一下子就空了。
本可以看到一些灰尘堆积,污垢的桌面台子,也被擦的一干二净。
整个房间里,就一张床,旁边一个板凳。
没有别的东西了。
不知为何,特别的冷。
就像屋子里有什么地方,天花板之类的破了个洞一般,总有寒风瑟瑟。
眼睛正前方,就是那张我很是熟悉的床。
上面躺着的老人,眼睛紧闭,不知为何面容看起来颇有些痛苦的感觉。
身上穿的白色衣服十分的平整,没有一点褶皱,像是被好好熨烫过的。
鞋子也是一样。
但总觉得这衣服有些太过于单薄了。
生怕奶奶会冷。
陈老师就身穿一身黑色衣服,站在床的边上,她一直看着我,似乎想用眼神和表情来告诉我:坚强点。
但我能注意到的便是,陈老师很多时候的微微侧头或者仰头,如果视线会包含到躺着的奶奶,她便会立马避开。
我知道,她不敢看。
压根就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整个人都昏昏欲睡,仿佛要和这苍白的空气纠缠到一块儿了。
甚至不敢呼吸。
生怕惊醒了奶奶的休息。
越是沉浸在这个房间内,就越不由自主的会想精神抽离,憋着眼泪,红着眼眶,尽力的去想些别的,例如什么浩瀚的宇宙,一望无际的草原。
我还是不能在这里停留。
拿捏着离那张床,最远的距离。
不敢靠近半分。
陈老师慢慢的不敢直视着我了,她回避着眼神,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知道,我清楚。
但让我又有些感到控制不住的烦躁的,那便是瘦猴。
他的哭声实在是太不会隐藏了。
或者是说,他压根就没办法去把控。
他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出其的大。
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理性一般。
紧接着,便能听到他走出门的声音。
那扇门,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给了自己这个往后迈一步,两步,就能离开的空间和机会。
但情绪,那种恨不得把自己给碎尸万段,抓耳挠腮对自己的悔恨。
和那种实在是不敢再继续待下去,触目惊心,痛不欲生的心情。
矛盾在一块儿,纠缠在一块儿。
失去了平衡。
这时,陈老师走到了我的身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我的后背。
没有任何的言语。
但通过她的肢体语言来看,也就是可以“允许”我暂时离开。
进这个房间之前,我就有些诧异和感到难过。
也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事情。
那便是,洋洋不在。
我很好奇,也十分的关心。
但我知道有些问题问出来是没有任何的价值的。
就在我在陈老师的“允许”之下,离开这扇门后。
我都始终不知道,也差点忘却了,陈老师说的需要帮忙。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每个地方的习俗都不一样,很显然,我感到了强烈的不自在和不舒适,并且十分的想要逃离。
那种感觉快要把我的精力给抽空了。
我走到屋外,还没等我缓过来那种痛苦。
佩佩便立马抱住了我。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也无法形容。
佩佩把我拉到一边,很是温柔的在那安慰着我。
“何老师,洋洋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很难过他的奶奶走了,但是何老师你要是哭了,我也会特别的难过的。”
这个小家伙,一直都在抱着我。
就那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还没等我在他的怀抱里再眷恋一会儿的。
就被陈老师给打断了。
也不知道,陈浩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站在陈老师的身后。
他们俩,不知为何看起来特别的配。
“我们需要去布置桌子,还要去买菜,本来可以有人专门帮忙弄,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但是烧饭的已经找好了,还有小何,等等我单独和你说一些事。”
陈老师讲的这段话,仿佛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样。
慢悠悠的,像气球一般就那样飘扬在上空。
很无力。
我立马答应着。
瘦猴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
“把烧饭的厨师退了吧,省点钱…我来给大家伙儿做!”
他的哭声可还没有结束。
就连讲的这句话,都带着强烈的沮丧的味道。
瘦猴对着陈老师说完这句话后。
我也便望向了陈老师等待答复,因为据我的了解,我也不相信陈老师听不懂言外之意,那便是瘦猴肯定也会跟着我们去帮忙。
可,谁能想到。
陈老师竟然望向了我,直勾勾的。
仿佛是需要我批准一样。
我有些感到疑惑。
就瞪大着眼睛看着她。
“小何,你觉得这样好不好,我觉得不太好,太麻烦了。”
“我也觉得。”
我当机立断。
有些事情是需要专门的人来做的。
陈老师听到我的答复后,便对着瘦猴摇摇头。
瘦猴表情一下子就沮丧了。
这家伙,是真的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
“不过,你可以…跟着我们去!”
陈老师接着说。
瘦猴一听,便立马两眼发光了。
同时佩佩也在旁边强烈的要求着。
陈老师都一并答应了。
我们心里,都默认,也都同意,这一切应该都交给陈老师来分配,同时,由大家一起来负责。
简单的再讲了一些之后。
陈老师也就把我单独拉了出来。
她先是拿了口袋里的纸巾,将我眼周围的眼泪擦了擦。
又对我小声的说。
“你好了点吗?我看你刚刚状态很差。”
“你不也是…”
“好啦。”
“洋洋去哪里了?”
这是我最为担忧的问题。
“洋洋…”
陈老师突然语塞了。
我更是感到了心慌。
“怎么了?”
“洋洋他在另一个屋子里,他朋友那边,他…实在是哭的都掉不出来眼泪了…毕竟他是目睹奶奶突然…”
“我都害怕这孩子就这样有了心理阴影,总之情况特别糟糕,我就更不会让他来这里待着了。”
点了点头。
我实在是想不到任何的说辞去说些什么。
就都很苍白无力。
“那,后天请假吗?”
“嗯,你要来吗?”
“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