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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了躲,他闷笑了一声,便继续将我扣在了怀里。

我全身僵硬,他手继续在我小腹处轻轻抚摸着,不知道是心里原因,还是真的起了作用,小腹处的酸痛,竟然真没那么明显了。

我卧在那一直没有动,正当我有些昏昏欲睡时,周妈忽然走了进来,可是周妈一瞧见穆镜迟伸在我被子内的手后,吓得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周妈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便将他的手从我小腹处抽了出来说:“我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揉了!”

周妈咳嗽了一两声,然后对穆镜迟说:“先生,九爷来了电话。”

穆镜迟抬眸看向周妈,周妈又说:“电话还放在那等您过去接。”

他抬眸抚摸了一下我脑袋:“我去接个电话。”接着便从我床边起身去了楼下。

周妈等他走远后,便关上门立马走了上来,对我说:“小姐,您和先生刚才在做什么?”

我立马解释说:“我肚子疼,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替我揉了两下。”

周妈担忧的说:“您现在必须要时刻记住您的身份,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也不能没顾忌,您自己可要知道分寸了。”

我知道周妈指的是什么,现在怎么说我都是袁家的媳妇,虽然我和袁霖并未怎样,可说到底也是挂名的,至于穆镜迟,还是我的姐夫,现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要是传出,那简直不敢想象。

周妈在我床边坐下,她握着我手说:“您如今还小,未来的路还长,可不要走歪了。”

我说:“我知道,周妈我会注意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千万不要把错误继续下去,把那天的事情当做从未发生。”

晚上的时候,我下楼吃饭,客厅里很安静,穆镜迟不断替我夹着菜,其实我是没什么胃口的,一直都在下意识挑着碗内的菜。

穆镜迟问:“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吃不下。”

他轻声说:“无论怎样,多少都要吃点。”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姐夫,宋……醇呢。”

他听到我如此问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下意识低下了头,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惹怒他,过了半晌,他在我对面淡声说:“管好你自己就行,至于其他,就别操心。”

我点了点头。

这顿饭吃完后,我早早的就回了楼上,深怕穆镜迟跟进来,所以我立即反锁了门。

我来到浴室洗澡后,便脱着身上的衣服,我想到那天在沙发上发生的事情,便冲了浴缸,不断用水清洗着,像是要把那肮脏的触感全部洗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我以为会是周妈,想都没想便恼怒的说:“周妈,我还是疼!”

可是一抬头,穆镜迟便站在门口,见他进来了,我立马往浴缸后滑了好远。”

我警惕看向他,大声问:“你怎么进来了!”

他却并不理我,手上仍旧拿着那合药,我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我死死抱住自己说:“我已经好了,我不要涂。”

他还是不和我说话,只是缓慢的扎起衣袖,露出半截修长白皙的手腕。

我气急攻心,又怕又愤怒的朝他泼着水说:“你走开!你走开啊!”

水泼到他身上后并没有击退他,他站在浴缸边看向浴缸内的我说:“老老实实起来。”

他瞧见了我刚才撮得发红的地方,眉眼更加的阴郁,在我刚想从浴缸内逃出去时,他一把将我给摁在了里面,我推着他,脚想要踢着他,可谁知道他动作比我敏捷多了,一把将我压住,然后直接将我整个人扣在了怀里。

我在我耳边说:“两分钟的事情,你真要闹得这么复杂吗?”

我大声强调说:“我说了我已经好了,而且我可以自己来。”

他说:“你自己来?”他冷笑一声:“让你自己只会越来越严重,我有那么让你恶心吗?”

还没等我明白,我以为他又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我恐惧的尖叫着,在水里死命的扑腾着。

可扑腾了好久,穆镜迟从后面抱住我,我身体被他压在胸口之间,两只手也被他禁锢,我佝偻着身子,还没等我明白过来,他趁乱便拧开了药膏,要替我上药。

我慌张一合,他瞬间动弹不得。

我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热,这种感觉并不好,特别是在浴室这种狭小的地方,他也没有再又动作,而是在我耳边笑着问:“如果你不松开的话,我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可你要是乖乖的,听我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你自己去考虑哪样简便。”

在这方面我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又不想让他碰,我只觉得水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连带着我耳朵我脸颊,我的皮肤。

他的鼻息若有若无的扫在我颈脖,他见我不回答,又低哑着声音:“嗯?”了一声。

那声音不知道为何,音调明明和平时一样,可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距离当中,总觉得暧昧又撩人。

他见我许久不动,他的唇便逐渐吻着我光裸的颈脖,我慌了,抓着他手臂说:“你擦药就是。”我便立马松开了他的手。

我如此的识时务,似乎是逗笑了他,他在我耳边发出阵阵低笑,他说:“不挣扎了?”

我摇头说:“不挣扎了。”

然后他又说:“抬起来。”

我便在水中动了动,可还是没有让他很方便,他也不再吩咐我,再次替我上着药。

不过在他触碰时,我敏感的缩了缩,我抓着他衣袖闷哼了声说:“疼。”

他却并没有多怜惜安抚我,而是语气略沉了些:“本来快好了,谁让你刚才洗得这样用力了?”

我不说话。

可是他却不依不饶问:“你刚才是想洗干净什么?”

我没想到他竟然问得如此正当,我觉得他无耻死了,绯红着脸,死咬着唇就是不肯说话。

他笑了两声说:“不说吗?”

接着,他恶作剧一般,替我上药的手便不动了。

我恨死他了,便越发气的想要将他手拿开,可谁知道他反而一把抓住我手,唇靠在我耳边呼出灼热的呼吸说:“今天你什么时候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从这里出去。”

这哪里还有他平时正人君子的样子,现在的他像极了无赖和流氓,我脸红得不能再红,在这炙热的灯光下,我都在怀疑是否会冒出热气。

他大约是觉得有意思,他稍微用力,我身子便和他身体紧贴在一起,他又说:“还没想好吗?”

我被他逼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我说:“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他笑着用手撩起一些水,在我肩头替我清洗着身体说:“我要怎么样,不是很简单吗?你回答我就够了,倒是你,一直不回答,是不想让我走吗?”

“你胡说!”这句话我几乎是破口而出,本来已经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又泛起了涟漪。

我不耐的扭动了两下:“你放开我,我不泡了,我困了,想睡觉。”

可是才扭动两下,我听到背后的他忽然将我腰身用力一口,紧接着沉声说:“别再乱动,”

我全身一僵。

我觉得他恶心透了,我狠狠推着他胸口说:“你恶心!”

我要挣扎着起来,他忽然一翻身将我压在了浴缸内,我害怕的往下倒,忘记自己现在还在水中,这一倒,四面八方的水便朝我鼻子嘴巴耳朵内悉数挤了进来。

我手扑腾着,慌乱的抓着,接着,他大手一把托住我脑勺,将我从水内给拖了起来,沉着脸说:“说了让你不要乱动。”

我吐出好大一口水,如一条缺水的鱼一般,在死命喘着气,我有些惊魂未定的瞧着他。

他见我是真的被吓到了,便也不再逗我,手揽住我腰把我从浴缸内抱了起来,然后抱着我走了出去,他把我放在了洗手台上,便将我身体擦干净,不过他暂时没让我穿衣服,对我吩咐了一句:“坐好。”

便再次拿了那盒药膏,这次似乎是正事替涂擦了,我不敢再动,便老老实实坐在那,任由他上药。

他上的很仔细,并没有过分的行为,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的让人觉得分外遐想,可我是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碎碎动了两下,很快,差不多几分钟过去后。

他终于替我上好了药,将一旁的睡裙递给我,我快速抓住后,便三两下的给自己套上穿好,我从洗手台上跳了下来,可谁知道这一跳,又是撕裂的疼痛。

穆镜迟正在替我收拾着浴缸,听到我的呼痛声,便扭头来看我,我立马不说话了,只是捂着小腹,一瘸一拐的朝着卧室内小跑去。

等他清理好浴室出来后,我将整个人趴在了被子内,死都不动。

穆镜迟讲扎起的衣袖一卷一卷放下来,见我趴在那被子都不盖,便说了句:“把被子盖好。”

我反应过来,变便抽了出手,立马用被子抱住自己,他浑身都湿透了,所以也没有多停留,便直接朝屋外走去,听着他脚步声远离后,我缓缓从被子内钻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在,我才松了一口气,再次用被子卷住自己。

没多久,门又开了,我以为他又来了,便立马从被子内抬起脸去瞧,进来的人是周妈,我松了好大一口气。

周妈见我如此,便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过来问:“小姐怎么了?”她才刚放下牛奶,瞧我脸红红的,又问:“您是不是发烧了?”

接着便想用手来试探我的温度,我没有动,只是有些晕晕的瞧着她。

好半晌,我又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周妈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她叹了一口气问:“先生刚才进来了?”

我闷闷的嗯了一声。

周妈又问:“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立马摇摇头,可是摇头之后,我又点头,可又觉得不对,又立马摇头。

他碰了我那个地方,我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做了什么。

周妈见我如此,以为我是不懂,将拽了起来问:“告诉周妈,刚才到底有没有发生不好的事?”

我说:“他替我上药。”

周妈拧眉,显然这样的行为是有多过线,她又问:“然后呢?”

我摇头说:“然后就没然后了。”

周妈脸色这才缓和,可她依旧满脸严肃对我说:“小姐,这种事情别再发生第二次,你明白吗?”

我知道周妈是为了我好,我当即便点了点头。

她将牛奶端给我后,便说:“快喝了吧,喝完早点休息。”

我接过喝完后,便将杯子递还给了她。

周妈在一旁守着我,我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穆镜迟有没有再来,我不知道了,再次睁开眼,是早上七点。

别墅四周都是鸟叫声,我在熟悉的床上滚了一圈,试图再次强迫自己睡过去,可终究还是睡不着了,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见客厅内没有人,便迅速走了出去,我在厨房里喊了几句:“周妈?”

周妈正在替我准备早餐,便回头看了我一眼。

灶台上摆满了一堆的食物,我随手捞了几只虾仁饺子,周妈笑着说:“您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我将饺子塞在嘴里问:“姐夫呢?”

周妈短起一旁的菜倒进锅里,厨房内瞬间便是刺啦刺啦油溅声,周妈说:“先生出去了。”

我略有些惊讶,难怪今天没再客厅瞧见他,我又问周妈:“可有说去哪里了?”

周妈炒着菜说:“不知道,出门有一个时辰了。”

我继续往嘴里塞着虾仁饺子,对周妈称赞说:“周妈,您的厨艺如今越发的长进了。”

这句话哄得她心花怒放,却还满是嗔怪的说了句:“您别在这油嘴滑舌了,赶紧出去,这里油烟大的很呢。”

便轰赶着我,我笑了笑,也未再说,只是顺手从灶台上又顺了一碟子糕点,便出了厨房。

我端着糕点在客厅内又晃荡了一圈,一圈过后,我迅速从后门窜了出去,轻车熟路的便朝着穆家后院走。

穆家后院有个专门关押犯事人的地方,我被关过几次,那里的守卫很森严。

不过这个时候是早上,是最松散的时候,因为守卫的人已经守了一晚上了,而来接班的人要八点,所以现在后院的守卫,几乎都在那打着瞌睡。

我悄悄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他们也未醒,我在那关押人的地方,一间房一间房找着,终于我找到了关押宋醇的那一扇间房。

里面很狭窄,只有一张椅子,一盏燃尽了的油灯。

我趴在门外小声唤了句:“宋醇。”

他正低垂着脑袋在那,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我又唤了句;“表哥。”

他听到我声音,缓缓抬头来看我。

见他除了有些狼狈以外,脸上并没有什么伤,我松了一口气,便拿出了刚才在守卫身上随手顺过来的钥匙,迅速将门给打开走了进去。

到达屋内后,我将还热乎的糕点,和几只水晶虾饺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说:“你快趁热吃了吧,还热乎着呢。”

宋醇没有动,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怪我什么,可我没有说话,亲自将食物端了起来,想要用手喂他。

可谁知道还没喂进他嘴里,他忽然将我手狠狠一打,连同我手上端着的那只碗也一同摔在了地上,我惊慌得去看门外,好在那些守卫并未听见东西的摔碎声,并没有立即进来。

我瞧着他。

他也瞧着我。

好半晌,他冷笑着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我给你送吃的。”

宋醇嗤了一声,他打量着我说:“看来你想的没错,靠着穆镜迟,他果然会护着你,而我?”他笑着说:“我一没他这么大本事,而没他这么有权利,更加没有能力给你一切优渥的生活,甚至免你受人伤害都不能,你凭什么跟我走?我又凭什么认为你会跟我走?”

他瞧着我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睡衣说:“现在的我,真是个笑话。”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说,但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心平气和对他说:“我之所以没跟你走,不是因为别的,我不想让你死,特别是为了我,因为一旦我们两个人一起走,袁霖那把枪一定会爆了你的头。”

他眼睛内布满了血丝,他略激动说:“可是我不怕死!”

我说:“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表哥,我和你说句实话,当时就算我跟你走,你被袁霖一枪崩掉脑袋后,你以为他会杀我吗?不,他不会杀我,因为他没有胆量杀我,那么在那样的情况下,结局只有一个,你死了,我活着,可是我们还是一样没有逃出去,这种结果不过是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意义。”

他见我说得如此理智,他嘴角的笑越来越大了,他说:“这还真有点不像你了,你在穆镜迟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我竟然有些不认识你了。”

我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后悔那天的选择。”

我弯腰去捡被他扔在地下的糕点。

他说:“是,你冷静的局面分析,可我为的是情感,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让你一个人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一辈子,那么我宁愿带你走,就算走不了,我也愿意陪你去死,可是陆清野,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捡糕点的手一顿,可是我没有抬头去看他,继续低头捡着。

当最后一块糕点被我捡起来后,我站了起来,站在他面前说:“我知道,可因为是这样,我更不能让你去为了我而牺牲。”

我说:“表哥,外公现在只有你,你要是死了,那么家里就真的没人了,外公尽管只是把我当做一枚棋子在对待,可是我知道,他的初心不过是为了陆家那二十几口人,所以我从来都不怪他,而你不同,你是外公最后的希望,若是连你出事,外公所有的希望就此破灭,我们不仅杀死了我们自己,更杀死了外公。”

我转身便朝外走去,可谁知道还没走到门口,门外便走进来几个守卫,他们看向我。

我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便将钥匙还给他们说:“我只是过来送点吃的,你们不必大惊小怪。”

那两个守卫没动,我便将钥匙塞进了他们手上,也没再管他们,直接朝门外走去。

等我回到大门口时,周妈正焦急的在门口和两个警卫说着什么,我在后面唤了声:“周妈。”

她回头一看是我,当即便走了上来,握着我的手问:“小姐啊!您刚才去哪里了?您快急死我了,我以为您被人抓走了。”

我笑着说:“没事,我在外面散了一会步”

我转移话题问:“早饭都好了吗?”

周妈说:“早就预备好了,都快凉了。”

我便跟着周妈走了进去,我们刚进去没多久,穆镜迟的车子便从铁门外面开了进来,停在大门口后,他下了车。

我坐在桌边瞧了他一眼,但未说话,也未赶过去,只是低头自己吃自己的,周妈在一旁替盛汤。

穆镜迟走了进来后,丫鬟便走了个过去接过了他手上的大衣,他笑着朝我走来,在边上站定了一会儿问:“才起来?”

我说:“起来一会儿了。”

仆人将椅子拉开后,他便在餐桌边坐下,不过他坐下没多久,便有个守卫从外面走进来,很快走到穆镜迟身边,靠在穆镜迟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穆镜迟嘴角的笑容微微收了收,他看了我一眼,不过很快他挪开了视线,摆了摆手,对守卫淡淡说:“下去吧。”

那守卫不敢停留,说了声:“是。”便又迅速退了下去。

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试探了一下桌上牛奶的温度,笑着问:“刚才听守卫说,你去了后院?”

我咬着饺子,本来不想说话,可想想,还是点了点头。

他又问:“还顺了守卫身上的钥匙?”

周妈在一旁略紧张的看着,可是不敢插话。

我还是点点头。

他靠在了椅子上,瞧着我说:“进去做什么。”

我说:“去给他送吃的。”

他微眯了眼睛问:“你是怕我亏待他?”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反问:“那你的意思呢?”

我说:“他毕竟是我表哥,我只是去看看他,给他送点吃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时候周妈赶忙打发佣人去端茶过来,没多久,丫鬟把茶端了过来后,周妈接过,便放在穆镜迟手边笑着说:“先生,您喝茶。”

穆镜迟看了那茶杯一眼,他将盖子揭开,在碧绿的茶水内拨了拨说:“先用膳。”

见他没再多问,我也迅速吃着,等我吃完后,门外忽然又走进来一些人,是守门外的警卫,其中一个为首的警卫对穆镜迟说:“先生,外面有人求见。”

穆镜迟连眉头都没挑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淡声问:“谁啊。”

警卫说:“是袁家的族长。”

周妈一听,当即便大慌,在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时,袁妈便一把将我从餐桌边上拉了起来说:“小姐快跟我走!”

她刚想要拉着我朝楼上走,后面坐着的穆镜迟说了一句:“站住。”

周妈的动作立马一停,她回头去看穆镜迟,泪眼模糊的说:“先生,小姐不能被袁家的仆人带走啊,一旦带走,那边会怎样定夺根本没有人知道,而且那袁太太那天的样子,恨不得小姐死,小姐要是给他们,必定是有去无回啊。”

穆镜迟却并不理周妈的话,只是低声说:“自己闹出来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担,你能够把她带去哪里,若是她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又何惧于别人审问?你现在带着她走,不过是将罪名坐实了而已。”

周妈哭着说:“可是——”

穆镜迟已经不想再听她说话,只是对我说:“给我坐回来。”

周妈不肯,死拽着我的手摇着头,哭着说:“小姐您不能过去。”

我在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听周妈的话,朝着穆镜迟走了过去,在原先的位置坐了下来。

接着穆镜迟对还在等候的警卫说:“把他们放进来。”

警卫听了吩咐后,当即也没有停留,说了一声:“是。”便迅速朝着外面走去,没多久,一辆车便停在了穆家大门口,很快车内便下来一位白发翁翁的老人,他手上虽然拐着拐杖,可走起路来,像是带着风,利索的很。

穆镜迟站起了身,笑着朝那老人迎了过去,到达那老人身边后,他笑着说:“袁族长,有失远迎,您今日怎的亲自来了。”

那老人家似乎也认识穆镜迟,他省去了一些的礼俗,而是对穆镜迟说:“穆先生,想必您应该是知道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穆镜迟安静听着,笑而不语。

那老人一本正经说:“我们袁家的媳妇发生了这种丑事,实在是我族大耻,可我知道清野是你的姨妹,本来已经证据确凿,只需执行族规即可,可为了给你面子,所以我还是决定先弄清楚事实到底是如何,再一切做定夺。”

那老人戳着手上的拐杖,看向穆镜迟问:“穆先生可愿意把姨妹交出来?”

穆镜迟听到那老人的来意,当即便也说:“您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已经是我的万分荣幸,而且清野已经嫁入您袁家,自然便不再归我穆家管,所以老先生千万无需顾念旧情,只需替我好好审问即可,倒时候是黑是白,也一切按照袁家的族规来。”

那老人见穆镜迟如此说,刻板的脸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穆先生,你我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我也一直都很欣赏您的为人,起初来之前,我还在想该如何跟你打这个交道,没料到你会如此的通情达理,不失偏颇又公证,着实让我敬佩。”

穆镜迟笑着说:“老先生夸奖了。”他话停了停,又说:“您虽然是如此说,不过我还是有一个要求,望您答应。”

袁肃看向穆镜迟。

他说:“我没有太大的要求,清野终究是我穆家出来的孩子,所以在事情未出结果之前,只望老先生能够多加照顾,她向来娇惯受不了苦,还请在环境方面,老先生能够善待。”

袁肃听穆镜迟如此说,便立马回答:“这个要求我自然是答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姨妹,我们袁家的媳妇,在结果为审问出来时,不会动用任何私刑,您且放心。”

穆镜迟见袁肃如此说,似乎松了一口气,便立马道谢说:“老先生的恩情,镜迟实在无以回报。”

那老人打断他的话说:“不用和我客气这些,人我就先带走了。”

袁氏家族的袁肃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就算袁成军都要在他面前听训,他今日能够对穆镜迟说些这样迂回的话,已经算是相当客气了。

所以穆镜迟也未再阻拦,便站在一旁让两个警卫把我压住,送去袁家的车上。

周妈想过来拦,却被一旁的周管家一把给拉住。

穆镜迟只是负手在一旁看着,看着我被捆住,看着我被送上袁家的车,接着,宋醇也被架了出来,我们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警卫即将把我送入车内时。

站在那一直都未动的穆镜迟说了一句:“等等。”

警卫的动作当即便一顿,连刚要上车的袁肃都停了下来,往他瞧了过去。

穆镜迟缓慢朝我走了过来,他站定在我面前后,便替我整理了一下被绳子捆得皱巴巴的衣服说:“不用怕,别人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将你想说的都回答清楚了,你该做的便也都做了,结果会如何不用多想,有姐夫在。”

他摸着我头说:“去吧。”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便跟着那些警卫的脚步,朝车内走去。

当车门被人关上后,穆镜迟站在外面瞧着我,我也瞧着他,很快车子便被司机发动,便从穆家大门口开走了,穆镜迟的身影和周妈的哭声离我越来越远。

车子便径直把我和宋醇带到袁家的祖宅里,到达那里后,他们便把我们分开关在了祖宅专门押人的小房间,我不哭也不闹,只是很安静的坐在那。

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当门被拉开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是袁家的下人,那两个下人一句话都不说,便将我扣上,带着我便往外走,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我被他们拖得几乎有些要摔下地。

我们经过一条窄窄的走廊后,他们带着我进了一扇拱门,进入了前厅,袁家的祠堂,那里供奉着袁家世世代代的祖先。

大堂内已经坐满了人,都是袁家的族人。

袁太太他们全都到了,就连袁霖也在,祠堂内挤满了不少的人,穆镜迟正坐在祠堂的一角喝着茶。

看这样的架势,这是要三堂会审了。

我和宋醇被他们一把丢在了地下,我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青石板上,我趴在那里。

宋醇也不比我好受,他也摔在了我身边,我们两人像犯人一般趴在那里。

事实上,在这法律都不健全的年代,我们确实是十足的犯人,这袁家祠堂上坐着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利决定我们的生死。

莫名的,我觉得这一幕讽刺极了,可我没办法反抗,我只能顺应这个时代的规矩。

我和宋醇趴在那里后,坐在主位上的袁肃隔着远远的距离对我说:“你先将事情的经过和我交代所有人交待一番。”

袁肃威严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回音,响彻在这阴测测的祠堂里。

牌位上的烛火在诡异的摇晃着,他们一张张脸,就像是阴曹地府里爬出来一般无生气又冰凉。

他们既然要我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自然是原原本本,一字一句以一字不漏的方式全都说了出来,当我说到最后,我对袁肃说:“袁老先生,我的话全都说完了。”

袁肃点了点头,当即又对王鹤庆说:“你说吧。”

王鹤庆也当走到我身边,将她所看到的事情全都描述了一遍。

王鹤庆死咬着说我当天确实是和宋醇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床上。

而我却说那两个丫鬟说谎,并且王鹤庆对我进行污蔑。

当时我和王鹤庆争执了几句,王鹤庆指着我破口大骂说:“我污蔑你?这么多张嘴难道都一起污蔑你吗?从你来我袁家起,不尊敬长辈,不服侍好丈夫,态度嚣张又恶劣,这种事情府上哪个仆人不晓得?我买通得了一两个仆人,我买通得了所有人吗?”

我说:“袁太太,那当时在承德,您设法给我下药,让袁霖迷奸我的事情,您又怎样说?”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王鹤庆没想到我就这样吧这件事情给说出来了,就连站在我们后面的袁霖都面色有些发白。

我跪在那里冷笑说:“当时穆家明明和袁家商量好了,给我时间适应再圆房也不迟,可是袁太太却等不及了,私设了一桌酒菜和我谈心跟我品尝,给我下了迷魂药之后,又让他的儿子像个贼人一般进了我屋,对我进行淫荡之事,这事您又怎么讲?”

穆镜迟当时手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所有人朝他看了过去,他坐在那冷笑说:“竟然还有这等事?”

我说:“这些事,我未曾告诉过你,姐夫,袁太太当时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我的。”

穆镜迟看向袁太太。

袁太太有点慌了,因为用这种手段,让我和袁霖同房确实不太好交代,可袁太太却当即便又说:“当时你已经嫁入我们袁家好几个月,丫鬟们一直说你不肯圆房是因为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怕,我才会出此下策帮住你和霖儿,可事后你呢?你不是开始假怀孕在府中作威作福吗?!我可还没跟你算这笔账,而且现在和你说的是捉奸在床上的丑事,你何必东拉西扯扯这些有的没的!”

袁肃似乎也觉得那些事情都并不重要,当即便将话题拉扯回来问:“当时在现场的证人都有些哪些?”

袁太太说:“我赶到的时候,只有那两个丫鬟。”

袁肃说:“那就把那两个丫鬟押上来。”

等丫鬟被人押上拉后,那两个丫鬟便哭着说,那天她们来确实是真的撞见了我和宋醇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

袁肃冷声问:“你们家太太是什么时候赶到的?”

其中丫鬟哭哭啼啼说:“太太是在我们之后赶到的。”

袁肃说:“那你们赶到的时候,可还见着什么人?”

那两个人丫鬟迟疑了一会儿,袁肃见她们不说话,又再一次问:“可还有其他人?”

春桃看了春熙一眼,她似乎是在求证什么,问春熙:“当时我们赶到时好像少奶奶的丫鬟柳红也有在?”

春熙似乎已经记不起来,在那皱眉回忆了许久,突然想到什么,她立马对袁肃说:“那天我们给少奶奶送晚饭时,确实瞧见柳红姐姐在门口,不过柳红姐姐当时老远看见我们便往屋外跑了!可是她却并未见着那事情。”

我在一旁冷冷瞧着春桃和春熙说:“柳絮在流产的那天就已经被袁太太给杖毙,而柳红又被袁太太给扣了起来,她如何能够出现在我门口?春桃春熙,你们凭空捏造,就不怕遭雷劈吗?”

春桃哭着反驳说:“柳絮确实在您假怀孕的当天就被太太一怒之下给杖毙,可是柳红却没有,因着太太念在是穆家的丫鬟,所以就继续让您留在她身边,少奶奶,我们没有捏造,这都是我和春熙亲眼所见的事实,而且柳红是您的丫鬟,她肯定是向着您的,您让人把她压上来询问一二便是。”

这个时候春桃哭着对袁肃说:“族长,我们不敢撒谎啊。”

袁肃便又对一旁的下人问:“柳红在哪?”

下人回说:“正在袁府中。”

袁肃说:“去把人请过来。”

下人便迅速从祠堂退了出去,没多久,柳红便被押了过来,她看到我第一眼便是哭着唤:“小姐……”

我瞧着她,她倒是未有受伤,衣服均是良好,想来没受什么苦。

没过多久,柳红又哭着对我说:“柳絮被杖毙了。”

我说:“我知道。”我跪在那看向她说:“别哭了,现在族长问你话你且好好说。”

她咬唇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这时候下人将柳红扔在了地下。

柳红扑腾了一下便跪在了地下,袁肃坐在高位上隔着一段距离问:“柳红,你们是否是少奶奶的贴身丫鬟?”

柳红毕恭毕敬的回答说:“我们是,碧玉和翠红被先生调走后,便由我们来照顾小姐。”

袁肃问:“假怀孕的当天柳絮被杖毙了?”

柳红说:“是,柳絮当场便被杖毙。”

袁肃又问:“那太太当时可有扣着你。”

我看向柳红,柳红却不答。

袁肃再次问了一句:“可有扣你?”

柳红在这连声逼问下,直接大哭了出来,她浑身发抖的趴在地下哭颤声哭着说:“没有扣我,太太她只杖毙了柳絮姐姐,留了我在身边。”

我看向柳红,冷笑了出声。

这个时候坐在袁肃身边一直未说话的穆镜迟,握着手上的茶盏,靠在椅子上瞧向柳红说:“柳红,若是你捏造,可知道后果。”

穆镜迟的话让柳红抖得更加厉害,可她却趴在地下继续哭着坚持说:“先生,我未有捏造,假怀孕的事情发生后,柳絮姐姐确实当天就被太太给杖毙,我留在了小姐房里继续照顾她,可是那几天小姐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连我都不让在里面,所以那三天是否有人在里面,我也不清楚。”

袁肃说:“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瞧见?”

柳红咬着唇,不答,明显是有所隐瞒。

袁肃又再次说了一句:“柳红,你知道知情不报是什么后果的,若是再不肯说,我现在也让人杖毙了你。”

柳红被袁肃这话,整个身子直接瘫软在了地下,她哭得更为厉害了,她说:“当时我在外面虽未见有人进去,可是确实在外面听见了里头偶尔传来的说话声。”

袁肃问:“什么说话?”

柳红说:“是男人的说话声。”她看了宋醇一眼说:“当时表少爷在房间内说要带小姐走,小姐不肯走,两人发生了几句挣扎,可后来……后来……”

袁肃面无表情问:“后来怎么了?”

柳红的脸一下就绯红,众人似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袁肃顾忌袁家的面子没再问下去。

王鹤庆当即便又再次站了指着我说:“连你的丫鬟都说有,你说我捏造,我该如何捏造才能捏造出这番事实?”

我看了柳红一眼,觉得现在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显然王鹤庆是在这短短几天里,将所有一切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和事,全都精细编排了一顿,就连柳红都被她收买了,我还有什么好说,说再多是狡辩。

面对王鹤庆的指责,我沉默不语。

袁肃看向我问:“少奶奶,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我说:“我无话可说,整个袁家都是袁家的人,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在那府里孤立无援,任人宰割罢了,就算我现在找出更多的证人来,最后都只会指证我偷人。”

袁肃低声说:“也就是你还是觉得你娘在污蔑你,捏造事实。”

我没有说话。

他冷笑了一声又说:“现如今,柳红是你的丫鬟,也算是你的证人之一,可是连柳红都说了这样的话,你娘还能收买了柳红不成?”

我反问袁肃:“为什么不成?既然她能杖毙柳絮,自然能收买柳红。”

柳红这时在一旁哭得尖叫说:“小姐!您怎可如此说我!我和柳絮姐姐对您一直忠心耿耿,柳絮姐姐都是因为护着您才被杖毙的,当初您私下就已经私会过表少爷好几回,我还劝您不要跟他来往,是您自己不听的,如今事发,我本该继续隐藏死也不说的,可是柳絮被杖毙的时候,您无动于衷,我们这些当丫鬟的当得心寒无比,怎可会污蔑您,只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接着,柳红便趴在地下哭得尤为伤心。

袁肃看向一旁的穆镜迟问:“穆先生,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穆镜迟放下手上的茶杯,看向柳红说:“柳红确实是我府里的丫鬟,当初派过去,不过是想让她好好照顾清野,她原先在我府里也有好几年,倒老实忠厚,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袁肃说:“那您觉得该如何处理。”

穆镜迟说:“既然连丫鬟都如此说了,闹出这样的丑事来,我也无法再帮她,老先生按照自家族规办事吧。”

穆镜迟说这话的时候,便用揉着眉心,满脸对我的失望与沉痛。

这时周妈不知道从何处冲了出来,哭着对祠堂上坐着的穆镜迟说:“先生!您怎可如此说!难道您真要弃小姐于不顾吗?”

穆镜迟冷冷瞧着周妈问:“那你让我该如何?自己不知妇道廉耻,我这个当姐夫的又该如何?周妈,我知你是一直照顾她到大的,不过如今她自己作了孽,就让她自己去承担,她本就嫁入了袁家,原本这三堂会审我都不该过来听,就因为不想弃她于不顾,这才厚着脸皮坐在这。”

周妈哭着说:“可是——”

穆镜迟不耐烦打断她说:“好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任何话,我能够做的,已经全都做到,对于她已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