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物资轮换几地,可能会出现被克扣的情况,姚有钱也想了解决办法,就是每到一处,当地衙门介入清点检查物资,要是检查的数量跟朝廷所拨给的不一样,立马上报。
还提议,出工钱让那些断了手脚的老兵跟着物资走,他们吃过物资被克扣的苦,要是发现物资在某地被克扣,一定会忍不住的闹出来。
其实姚有钱的这个建议还有不少漏洞,他写的时候也是冒着大风险的,可从名次上看,他赌对了,景元帝很认可,给了他会试第二的成绩。
吕柏很高兴,拍着他的肩膀道:“有钱呐,没想到你小子出息了,考了会试第二,可是给咱们玉江县长脸了。赶紧的,继续看书,等殿试的时候,考个状元出来,咱们风光回乡!”
姚有钱白他一眼,道:“考得如何跟看书没关系。”
得看皇上的意思,得看朝廷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吕柏的学问也不差,文章更是写得极好,花般好看,可为何没有考上举人?说白了就是不实用,而如今朝廷需要的是懂实务、会办事、能吃苦的人才,并非会写文章的读书人。
花千山很是认同,点头道:“有钱兄说得对,我就是平常吃喝玩乐太多了,要是能多知道点西北的战事与战时农耕的事儿,也不会考了个倒数第二。”
真真是丢死人了,这往后余生,只要同僚一问起科考之事儿,他就得被人嘲笑一次。
姚有钱道:“你考了倒数第二不是因为你懂得少,是你文章写得不够好。”
今科选才,确实最注重务实,可文采也不能太差,花千山就是吃了文采太差的亏,所以考了个倒数第二。
花千山急了:“那怎么办?谁能帮我?”
姚有钱指向吕柏:“找他,他文章写得像花一样,你学学,殿试前定有进益。”
顾锦安点头:“有钱兄说得对,吕柏的文采确实当得上一个美字,找他请教吧。”
花千山听罢,立马去缠吕柏。
吕柏喊道:“不教,我只是个穷秀才,哪里能教一个贡士!”
他可没空,还得出去说书呢。
可吕柏最后还是答应了,教了花千山几天,一块写了几十篇文章,花千山的文采是眼见的华美起来。
而在他们闭门苦读的十天里,京城又发生了十几桩贡士出意外,无法参加殿试的事儿。
出意外的贡士们悔不当初,痛哭流涕,不少贡士跑去京兆府状告,要京兆府查出害他们的人,可都被京兆尹给打回来了。
京兆尹说,没人害他们,都是意外,让他们赶紧走。
京兆尹会这么做,是收到了景元帝的密令……景元帝要的是经得起打击的实用人才,不是这些刚考上贡士就得意忘形,被人害得连殿试都无法参加的蠢材!
闹闹腾腾的十天后,到了二月十二,殿试的日子。
五百名贡士是半夜就得起床,寅时就得到皇城门前,开始接受检查……进宫参加殿试,检查尤其严格,脱光检了三回,直到卯时过半,才算检查完毕。
接着又是跟宫里的大监学进谏礼仪,折腾到辰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大监用尖利的嗓子喊着:“大人们下朝了,诸位贡士,随奴才进殿吧。”
竟是没给食水,也没给时间让他们出恭,很多贡士因为尿急、肚子饿是难受不已。
大监眼睛毒辣,瞧出不少贡士都内急了,可他只是笑笑,并不告诉他们解决之法……陛下说了,朝廷只要人才,不要蠢货,要是他们真被自己一泡尿给憋死了,那就去死吧,反正留着也没用。
领路的大监还说了一句:“诸位贡士,殿前失仪,可是死罪。”
所以你们最好憋着。
然而……
砰!
有贡士听到这话,吓得跌倒在地,立马憋不住,当场尿了裤子。
大监见状,脸色黑沉,直接吩咐宫里的军士:“拖下去。”
军士们听罢,立马上前,架住那名贡士,把他拖走了。
那名贡士被拖出几米后才回过神来,喊道:“不能……”
不能走啊,他还要考殿试!
可他只喊出两个字,就被军士捂住嘴巴,无法再说话,只能呜呜的哭。
有个军士骂道:“闭嘴,谁让你们不聪明点,早点解决了,等到要进殿了才知道自己饿了,要尿了。”
真是一群蠢货,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这贡士也是冤枉,他头回进宫,哪里知道都殿试了,还能因为这点小事被刷下来?
有个好心的军士道:“你没有触犯刑律,功名还在,下科再考吧,可你要是乱叫唤,惊动圣驾,功名没了,那才叫生不如死。”
贡士听罢,只能认命,被拖出皇城。
经过这事儿,其他贡士更加小心谨慎,就算憋不住也硬憋着,此刻已经到了大殿内。
“跪!”
贡士们立马跪下,给景元帝行大礼。
景元帝没跟他们废话,只说了两句,等桌案摆好后,就让贡士们跪坐着应试。
而今科殿试的试题,当真让人恐惧,竟是:君、帅、将、民、商,何以共处?兵者,是忠君忠将?若君将不和,兵当如何处之?
试题是景元帝当场问出来的,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大臣都惊了……他们知道景元帝疯,没想到他会这么疯。
这是要做什么?正面跟许尤,跟那几十万大军叫板吗?!
这殿试试题一旦传出去,那些当兵的会怎么想?你是当真不想过了?要跟许尤干一架吗?
房尚书抹了一把冷汗,今科真不该让典庆来考,这殿试试题,不管怎么答,都要得罪另一方。
欧阳章听到这个试题,也是心下摇头……陛下还是太急了,为何出题之前,不先跟他们商量商量?
应阁老倒是老神在在,一点不慌,反而恨不得景元帝跟许尤赶紧撕破脸,他们世家豪族好捡便宜……只是戎贼是个大祸患,就怕大楚不稳,戎贼大肆入侵,让世家豪族失去好不容易才夺回的江山。
景元帝出完试题后,看着在场所有人,目光越发阴寒,呵,一群只想拿好处,不想得罪人的虚伪之徒,今天他就要他们做个选择,是选择忠君,还是选择谁赢帮谁?!
而只要不选择忠君的,都别想考上,反正殿试名次如何,他说了算。
欧阳章看着景元帝的脸,心下悲痛,为国选才的科举大事,竟沦为按照君王喜好做选择的儿戏,真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