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光临寒舍,招待不周,多有见谅。”二皇子的寝房内,药味最足,清冽的梅香从中调和,不使人觉得药味太过熏人。
淳于季汝被迎进内房,地板上被铺上厚厚的地毯,炉火极旺盛,门帘一掀,入目便是雕花贵妃榻,上面躺着一个优雅至极的男子,一举一动皆柔美至极,眉目间依稀与顾时谦相似,但完全不是一种类型,一个英俊潇洒,这一个偏阴柔,远处观赏,是个孤傲难近的美人。
“请坐。”身后仆人立刻为淳于季汝奉上凳子,正对榻上那男子对面。
“你可知道我的来意?”淳于季汝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我该知道国师大人的来意吗?”那男子笑了笑,当真是倾倒众生,不过在淳于季汝面前,丝毫不起作用,“国师大人今日毫不掩饰的走进我府,明日怕是就会传出我要参与夺嫡之争,我这一身残躯,国师大人真是害苦我了。”虽是诉苦,但脸上无悲无喜,依旧轻松自在,可以看出就算传出也能应对自如。
“你没参与进吗?”淳于季汝反问道。
“你觉得呢?”二皇子同样不答。
“我没空与你猜谜,若你真的放弃,我立刻就走,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
“国师大人怎会选上我?我卧床多年,怎入的了大人的眼,再且,我与谦王可是不大对头啊。”
“无关他人,”淳于季汝坐这个凳子实在不自在,起身,走至窗前,正好能看到院内的白梅开的正好,“我来,并不是我选择了你,我也不知你是否最适合,不过是听到别人对你的说辞,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我不参合,最后成功出选的,才是最合适的。”转头,又看向那个陷入沉思的男子,“你有你的傲气,曾经的你我不了解,但这是你们守卫的国家,你难道希望落在一个比你更不合适的兄弟手里,看着他衰落下去?”
“就算我真的加入,可能时间也不够了,国师大人。”二皇子道。
“你父皇的时间,我可以拖延。”淳于季汝明白她的担心。
“呵呵,大人真的是把什么都掌握在手里。”二皇子开怀大笑,转而问道:“你有把握能治好我?”二皇子看的透彻,他明白眼前的女子真的可以随时丢手,她游离在这个大漩涡的边缘,冷眼旁观,与他曾经一样,看着那些人一样,斗的你死我活,无关私人情愿,只为了北地的安稳。
“一个交易,我不白救人。”淳于季汝道。
“什么交易?”
“我治好你,你要用你的欲望与我换。”
“欲望?”二皇子聪明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是指人的七情六欲?”
“是。”
“国师大人莫不是在寻我玩笑,欲望又要怎么换?”
“你只需答应,得不得的到,是我的问题。”淳于季汝道。
“你是谁?”二皇子只以为能当上国师的某些方面总有过人之处,不过,这个国师是否有些扯了?人的欲望她又怎么会拿走呢?
“国师。”淳于季汝毫不在意。
屋内良久没了声音,这就是与一个清醒人做交易的麻烦。
“你真的能做到将人的欲望带走吗?”二皇子问道。
“交易如此,你问的太多了。”淳于季汝有些不耐烦。
“你能保证我从此不再如此?”
“少爷,三思啊。”千管家是在场的唯一外人。
“千叔,我躺的够久了,我希望能够和常人一样,堂堂正正的上朝,讨论天下事,这身体已经拖我够久了。”
“少爷……”
“好了,千叔,我决定了,”说着,对淳于季汝道:“我和你做这个交易。”
“青衣进来,麻烦你的管家回避一下。”
“千叔。”
“是,少爷。”
须臾,青衣走了进来,恭敬的走到淳于季汝面前,“大人。”丝毫不在意在这个屋子里还又另一个身份尊贵的二皇子。
“准备吧。”
“是。”说罢,青衣就从袖间陆陆续续掏出许多东西,最让二皇子觉得奇特的就是掏出了一个小巧的,但还是有两只手大的精巧药炉。让他意识到,尽管是这女人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侍从,都不是普通人。
淳于季汝拿出白玉小瓷瓶放在一边,拂袖坐下,升起炉火,药炉中自然续足水,将青衣掏出的药材一件件有章有法的丢进去,盖上盖子,静候片刻,将盖子掀开,不闻药香,淳于季汝将那瓷瓶打开,满屋子都能闻到让人垂涎的味道,不知具体味道,但十分诱人。淳于季汝将里面液体全部倒入药炉里,那味道又消失了。盖上炉盖继续熬煮。
“这药炉是个好东西啊。”二皇子眼里有些羡慕,那药炉看的出来既能隔绝味道,又能如此随意熬药,主动续水,实在不是凡物。
“事出突然,只好当场做,有些简陋,不过药效依然。”淳于季汝道。
淳于季汝做的最拿手的便是这味药了:以欲结缘,以物换之,伴以生泪,佐以心头血,方可得之。
每次用药时,都将原主人的欲望保留,加以处理过的欲望,形成两份,原有的欲望慢慢隐退,并在主人体内慢慢滋养壮大。
她只救那些将死之人,新的欲望会让他们获得新生,二皇子的情况却有些特殊,不是将死之人,只不过换汤不换药,她能让他重获新生,只是他的欲望她也要。交易向来都是你来我往,才能进行的下去啊。
“我这么多年,喝过多少药,不差这一碗,不过这碗药真的能治好我?”
“你以为一碗药就能让你重获新生?别痴心了,哪有那么容易,我会让青衣每天都送来,按时服下去,明日你就可以出去了。只是不要太过受累。”
“多谢。”说不高兴都是假的,这么多年清心寡欲,待在这方天地,心也逐渐的被封闭了,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告诉他可以出去了,就算再淡定,也喜形于色,像个小孩子一样,眼睛一刻也离不开那药炉。
一个时辰过后,炉火自动熄灭,青衣将那药汁收集到一个碗里,端去给二皇子。
一碗热气腾腾的绿色药汁,承载着他出去的希望,二皇子就算那是毒药,也一饮而尽。喝罢,身体暖洋洋的,随着那药,周游在全身,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今日到此为止,若有问题,可去摘星阁找我。”说罢,淳于季汝打算离开。
“等等。”二皇子下榻喊道。
“怎么?”
“我叫顾时裕。”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