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的行事作派自成一系,与李文生完全不同,甚至是三观不同,最可气的是,这胡兰生性轴,认准的事情,就会一条道跑到黑,这就气坏了李文生。
李文生说到做到,果断的让乾伯备了马,将胡兰的眼睛蒙了,拦腰一抱扔到了马背上,本想共乘一匹,想起了胡兰的”授受不亲“的怪理论,李文生不敢骑马,途步在前面牵着,缓缓向山下走去。
一路颠簸,本来还扭动着不肯走的胡兰一动也不敢动。
正走着,牵马的李文生突然停了步,静默了两秒,回首将胡兰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隐在一处低凹草丛中,用石子狠打了下马屁股,黑马飞驰而去。
声音很快惊动了后方,迅速窜出二十余骑,顺着马匹飞驰的方向追赶而去。
李文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当年的那些黑衣人,竟然还在山上,人数竟比当年还多?
李文生所不知道的是,这些黑衣人也只是冰山一角而矣。
听马队远去的声音,胡兰紧紧偎在李文生的怀中,怯生生道:“遇到的是什么人,是我爹的人吗?”
此处快到山脚 ,离“蜂巢”己远,李文生将黑布扯了下来,冷漠道:“既然怀疑是你爹的人,为何不呼救?”
李文生蒙了胡兰的眼睛,却并没有塞了胡兰的嘴,听到马蹄声,胡兰完全可以呼救。
胡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坏人,是不是我爹的人。”
听着胡兰好笑的话语,李文生有些好笑道:“你应该摆脱的坏人不应该是我吗?他们再坏能有我坏?!真是让人听了笑掉大牙!!!”
胡兰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你不是坏人,他们坏起来比你坏多了。”
“.......”李文生感觉自己的头都炸裂了,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会说他不是坏人,他若是好人,这世间怕是没有坏人了。
正诧异于胡兰对自己的评价,胡兰已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如果改掉吃猎物的习惯,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好人了。”
李文生额头上再度飘过一团黑线,翻了一记白眼回怼道:“你见过狼不吃肉、改吃草的吗?”
胡兰听了登时无言以对了。
李文生站起身来,扯着胡兰的袖口往前走,边往前走边故做狠声说道:“真是累赘,赶紧回家去,没来由让人看着心烦。”
二人小心翼翼继续往前走,突然又传来一阵马蹄踢踏地面之声,与之前小心潜行的马队完全不同。
李文生抱起胡兰窜进了草丛,手掌本能的掩住了胡兰的嘴巴。
很快,一队马队再次映入眼帘,这个队伍穿着很是明晰,清一色的江阴县捕快的衣裳。
胡兰一脸欣喜,这些定是她爹派来救她的人。
为首之人是吴捕头,在他下首的是一个叫胡三的捕快。
胡三忧心忡忡的走到吴捕头身侧,迟疑说道:“头儿,真要再往里走吗?那李大虎可不是吃素的,别把咱小命给弄没了。”
吴捕头张嘴呸了一口唾沫星子,恨声骂道:“你以为老子不惜命怎的,老子也没办法,九王爷家的狗屁郡王找不着,咱丫的这些人都得没命,找,必须得找。要骂也别骂老子,去骂那李大虎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仅绑了各家贵女公子哥要钱,就连九王的儿子都敢掳!害得九王亲自督阵剿匪。”
李文生骇然张大了眼睛,从捕快的对话中听出来,自己不仅绑了江阴县的贵女公子哥,甚至连九王爷家的郡王都不例外!
李文生真想破口大骂,自己再不知天高地厚,再有熊心豹子胆,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怎么可能去薅老虎须子,在九王爷的封地抢人家儿子,除非是嫌自己命长!!!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李文生松了胡兰,示意胡兰待自己走后马上与捕快的马队会合。
怕胡兰举报自己的方向,李文生故意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路,迅速蛰伏起来。
等了很长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追击,李文生这才出来往回走,路过刚刚胡兰蛰伏的地方,胡兰已经不在,独独留下了一只绣花鞋。
滞留山上数日,胡兰虽然爱干净,却因为思想保守,不敢脱下身上任何一件物件,又经常偷猎物,所以弄得她自己浑身腌臜,浑然像个乞丐。
所以,这只绣花鞋定不是她主动偷下来的。
不过一个贪官的女儿,死活与自己何干。
李文生努力甩了甩头,不想再理会这些糟心的事情,仍旧向来路奔走,只走了五六步便又停了下来,猛的甩了一下手,懊恼道:“老子吐口唾沫是个钉,说送回去,就绝不能让人劫走了!”
李文生寻着珠丝玛迹,向更深处的山坳处探去。
不多时,便听见一阵哧哧的调笑声传了出来。
李文生循近了,偷偷观望。
一小块空地上,十几个男人围坐一圈,中间绑着一个女子,正是突然不见的胡兰,此时的她,被人缚在了树干上,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惊恐的双眼,如同受惊的兔子,想要逃离却无所逃离。
李文生暗骂一声“累赘”,明明捕快们近在眼前,怎会还落在黑衣人手里?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文生想转身一走了之,瞟见胡兰惊恐的眼色,又于心不忍,手掌按在了大刀的环柄上。
其中一个黑衣人怒道:“老大,主子叮嘱咱冒充李大虎、活捉李大虎,伺机救出郡王,切别露出马脚。这女人是胡县令的爱女,逼急了那个贪官,对咱总没有好处。”
为首的黑衣人轻叱了一声,不以为然道:“那老匹夫少给咱下绊子了?隔三差五派人在山上蹓一蹓,害得咱连个熟食都吃不上。也就是主子凡事小心,老子总觉得绑了郡王的,十之八九不像李大虎的手段,说不准是皇帝佬想除了郡王呢?要我是王爷,早就驾着黑甲战车,长趋而至,破了离河,直奔皇城坐天下!不过一个儿子,不要也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栽到皇帝佬儿身上,刚好有了举旗反帜的籍口。”
劝解的黑衣人不敢再劝下去了,老大多吃了几口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事实的真相谁也不清楚,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显露出真相来。
但也不否认有一语成谶的可能性。
谁能保证九王爷不会真的舍自己一个亲生儿子,即堵了皇帝的嘴免诏进京,或者有了反帜的籍口呢?
谁又能保证不是皇帝要对九王爷发难,除掉九王爷最寄予厚望的儿子,让九王爷伤筋动骨呢?
另一个调侃着劝阻的黑衣人道:“你小子啥时候这么胆小了?这胡小姐是李大虎绑走的,哪有看着不吃的道理,怕是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见了咱也是灭口的结局,还不如在她死前让兄弟们好好泄泄火、逗逗趣呢。”
黑衣人想想也就没再说什么,左右也是给李大虎栽脏,多一件少一件,好像无甚差别。
劝解的黑衣人看了看四周,对为首黑衣人道:“老大,这附近有捕快来回巡逻,你快着点儿,小的们帮你在四周警戒。”
十来个黑衣人均站了起来,说是在四周警戒,实则不过是避免亲见的尴尬而矣。
为首黑衣人喝了一碗酒,在嘴里漱了漱,“扑”的一声喷了胡兰一脸,毫不怜香惜玉的抹了两把,胡兰那张不俗的小脸完整无瑕的展现出来,配上惊慌失措的神情,让黑衣人满意的呵呵笑了。
黑衣人边宽衣解带边在嘴里碎碎骂着胡县令,显然要将几日来受的气全都撒在他女儿身上了。
胡兰的身子拼命的往后扭动着,只是绑在了宽大的树干上,越是扭动,越是让绳子勒伤手而矣,对逃命毫无益处。
黑衣人嘴角上扬,调笑的摸着小娘子的下鄂道:“啧啧啧,小娘们长得真带劲儿,李大虎没留下来压寨还真是可惜了,让爷们好好松松筋骨,将爷们和兄弟们伺候的好了,也许能让你多活几日。“
黑衣人的大手,顺着少女的下鄂下移,眼看就要移到少女的衣襟里,一阵风声呼啸而至,直冲黑衣人后背心。
黑衣人惊诧,忙低了腰滚向一旁,定睛观瞧 ,才发现自己拼命躲过的,不是什么飞刀暗器,只是一把碎石子而矣。
黑衣人嘴里大骂了一句,一个黑影已经扑进了圈子,与十几个黑衣人对峙。
其中一人惊呼道:”老大,此人是真正的李大虎。“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形单影支的李大虎,呵呵笑道:”老子只想借你的名儿,没想到你亲自把命给送上来了,老子照单全收了。“
双方很快缠斗一处。
李文生虽然彪悍,但对手也都是高手练家子,俗话说的话,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落了下风。
李文生见自己凭一己之力,生还己是奢望,遂用的都是同归于尽的招数,拼了后背被划伤、大腿受伤的的代价,划伤了敌首的胳膊,借空隙滚至胡兰身侧,一刀将胡兰的绳索砍断,大吼道:”跑!!!别回头!!!“
胡兰拼命跑了两步,却又小步跑了回来,拼力要扶起李文生,气得李文生眉毛倒竖,气恼道:”你个累赘!!!回来做甚?“
这么一耽搁,又有两名黑衣人赶到,长剑直刺胡兰后背,李文生一把扯住胡兰,护在心口,胳膊又挨了一剑,血水汩汩的流了出来。
胡兰吓得用手捂住李文生的胳膊,紧张的眼泪蓄在眼眶里,忘了流出来了。
另一黑衣人赶到,长剑再刺李文生胸口,胡兰目光如炬,突然爆起,抓住黑衣人的手臂就咬了下去,咬得黑衣人爆起,将胡兰推开,又猛踹了一脚。
胡兰如断了线的纸鸢飞起来,直到撞到一株大树才落了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望着李文生,只说一句”快逃“,但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