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一门,练的是玄阴真气,难不成对方练的也会是什么阴功不成?心念转动,抖手发剑。这回他已经试易天心的路数,就放手施为,剑势乍展,但见剑光如银蛇乱闪,银雨缤纷,洒洒不绝!
易天心同样展开剑法,依然一路以攻还攻,以快打快,和对方全力抡攻。
一个平日一向认为只要白衣五子联手,武林中无人能撄其锋,自然不能输给一个婆娘。一个当着这许多人,也要争一口气,除了这次有机会出手,以后未必有出手的机会,自然也不能败给白登子。
两人这一战,可说各尽全力,十分激烈。
第五对是艾大娘和无垢和尚。
艾大娘出身峨嵋,一手“乱披风剑法”,使得极为精纯,把一柄长剑舞得像风吹柳条,千丝万缕,凌空翻飞,看去乱如麻,不成章法,实则虚实互生,精妙之处,全在令人不可捉摸。
无垢和尚使的是一柄戒刀,你别以为他被李玉虹一记“飞星掌”就制住穴道。那就把他看扁了,要知无垢和尚乃是金钵禅师门下二弟子,(大弟子朱天寿)一身功力,足可列入江湖一流高手十名之内,他会被人家一招制住,当真阴沟里翻船,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这回他仗刀奔来,心头就有着无比杀机,早就存下了遇上一个杀一个决心,出手自然全力以赴,每一招都挟着浓重杀气,刀光耀目,凌厉已极!
若非艾大娘一手“乱披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出没无常,不可捉摸,早就败在他刀下了。现在艾大娘所凭持的只是剑法轻灵,和她练剑数十年的经验,才勉强支撑下来。
无垢和尚一连劈出了九刀,依然未能得手,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声,手中厚背戒刀,向空连劈两刀,第三刀口中发出“啊”声,一道刀光化作寻丈银虹,有如匹练横空,朝艾大娘激射飞卷而来,森寒刀风,凌厉无匹,这一刀声势之盛,就可以看出他一身功力有如何的深厚了。
艾大娘睹状大吃一惊,急急后退了两步,长剑疾举,凝神以待!
池秋凤也看出对方这一招,艾大娘只怕未必能接得下来,急忙闪身而出,叫道:“伯母,还是由侄女来接他一招吧!”
说话之时,长剑也同时举起!
就在她说话之时,陡听无垢和尚大叫一声,一道激射而出的匹练,中途陡然断折,耀目银光倏然隐没,森寒逼人的刀风,也在刹那之间烟消云散!
这下自是大出艾大娘的意外,急忙定睛看去,只见无垢和尚业已扑倒地,一动不动,地上还有一滩鲜血,敢情是从口里喷出来的,一把厚背钢刀也丢出三数尺外,看情形似乎已经死去,心头不禁大为惊异,忍不住道:“这是什么人把他杀死的呢?”
池秋凤道:“这种人死有余辜,大概是遭到天谴吧。”
无垢一身武功,远在艾大娘之上,何以会突然死去的呢?原来他被李玉虹“飞星掌”制住经脉,后来虽经李玉虹给他解开穴道,但“飞星掌”乃极厉害的旁门掌功,并不是点穴手法,点穴手法,目的只在点穴,别无副作用。
“飞星掌”原来掌中夹杂暗器,藉掌力送出,李玉虹在无意之间领悟了老道长的话,以真气代替暗器,掌势出手,就有十几缕真气随着掌势射出去。
(一般掌力,拍出去的是一道掌风,飞星掌就是把一道掌风练成无数缕真气,其理则一)制住穴道的是十几缕真气,但飞星掌的目的,并不是制住敌人穴道,它的终极目标,就是这十几缕真气像飞星一般,穿人经穴,破坏敌人经络(也就是破你气功)。
无垢和尚虽经李玉虹解开穴道,但主要经络业已遭到严重损伤,(被掌力摧毁)这一点,李玉虹不知道,无垢也不知道。只有金钵禅师知道飞星掌的特性,才要李玉虹对付姬七姑,破她阴极真气。
这回他持刀上阵,和艾大娘动手,在这一刀上,他提聚十成功力,悉数连集到戒刀之上,这一提聚功力,原先已经伤得不轻的经络,如何还能承受得起,真气一经鼓动,几条主要经络立时爆裂,才会大叫一声,口喷鲜血而死。
闲言表过,却说艾大娘和池秋风退下来的时候,也正是聂沧澜替李玉虹运气完毕,柳青青道:“娘,你把那贼秃解决了?”
艾大娘含笑道:“说来也真险,这贼秃刀法厉害,娘已经有些接应不暇,不知怎的,他大叫一声,扑到地上死了。”
李玉虹道:“一定有人暗中助伯母一臂之力了。”
艾大娘道:“这也不像,他口喷鲜血,好像是重伤致死的,并非伤在暗器之下,好像是内家掌力震伤的,但又没有人欺近身去发掌,当真使人想不通……”
柳青青道:“大哥、二姐、三姐、四姐,我们快过去看看。有没有我们出手的机会,也让我们过过瘾呢,”
这时战况已经有了极大变化,和聂仲谋动手的白云子因对方“南离真气”始终威胁着自己阴功,心头渐感不耐,口中大喝一声,左手抡处,扬手一掌拍了过来,只见他掌心微凹,扬手之处,冒出丝丝黑气,和方才白石子的掌功,完全相同。
聂仲谋不识得“黑死掌”,但对方发掌击来,自己岂会惧你?同样嘿了一声,左手一抬,伸出一只色呈暗红的手掌,迎着对方掌势推出。
白云子虽已发现对方练的是离火门的功夫,是旁门阴功的克星,但他自恃功力深厚,并不在意,怎知聂仲谋练成了南离门最上乘的火功“铄金掌”,这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等到双掌乍接,“黑死掌”经火气一逼,悉数消失,一阵炽热无比的无形焰火,透体而过,但觉心头一寒,就无声无息的往后倒去,一个人登时变成了灰烬,经掌风吹过,四散卷飞,活生生的一个白云子,转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和聂季友动手的白壶子,差不多也在同一时候,使出了“黑死掌”。
聂季友岂会让他发掌,不加还击?于是北海“玄冰掌”也出手了,一道奇寒澈骨比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十、百倍的掌风,迎着白壶子卷撞过去。
白壶子先前虽已发现聂季友剑上不时发出阴寒之气,还当对方练的是旁门阴功而已。
如论旁门阴功,自以“阴极掌”、“黑死掌”为第一,谅你强煞也胜不过自己,他怎知聂季友练的竟是北海“玄冰掌”,等到发觉对方掌风有异,已经迟了,再待后跃,周身血脉已经冻僵,丝毫动弹不得,“玄冰掌”寒风拂体,一个人早已化作冰人,僵硬如石,屹立不动。
白云子和白壶子一身功力不可谓不高,只是他们遇上了武林南北双极的门人,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铄金掌”和“玄冰掌”会同时在武功门的聂家兄弟手上使出来。
和姚淑凤动手的白岳子,激战之中,骤睹两个师弟同时被聂氏兄弟不知用什么武功所害,心头悲怒交进,目皆欲裂,大喝一声:“你们统通该死!”
左掌骤发,一记“黑死掌”猛向姚淑凤劈面击出。
此时也正好是聂沧澜和几位姑娘一同走出。
聂沧澜大声叫道:“大伯母,小心……”
心头一急,话声出口,人已一晃到了姚淑凤身边。
姚淑凤伸手一拦,柔声笑道:“沧澜,不要紧,他已经被我制住了。”
原来她在白岳子左手抬起之时,已经打出三支“度厄神针”,一下制住了他三处穴道。接着回头朝丈夫说道:“你去叫易女侠他们也可以住手吧。”
聂伯超颔颔首,走上两步,大声道:“易女侠,你叫他该住手了。”
易天心和白登子激战未休,闻言唰唰两剑,把对方通退一步,然后长剑一收,冷声喝道:“你听到了,还不住手?”
白登子急忙收剑,回头瞧去,大师兄神情木然的站在那里,心头一惊,赶忙掠了过去,说道:“你们把大师兄怎么了?”
姚淑凤纤纤玉手一抬一拂,已从白岳子身上起下三支银针,冷然道:“凭你们白衣五子这点能耐,要和各大门派作对,还差得远哩,你们去吧!”
白岳子一脸狞厉之色,突然嗔目大喝,左手一记“黑死掌”,猛向正在说话的姚淑凤当胸击来。
聂沧澜就站在大伯母身边,看得双眉一挑,口中喝了声:“该死的东西。”
长剑倏然出手,寒光一闪,已把白岳子一只左手,齐肘削断。
两人出手都快逾闪电,白岳子脸如巽血,仰首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突然回首道:“五师弟,你速回白登山去,庶可保全咱们白衣一脉……”
白登子一怔道:“大师兄……”
他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白岳子右手倏举,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
白登子大吃一惊,急叫道:“大……师兄……”正待扑去!
“扑。”白岳子一掌击碎天灵,住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