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的每一个设计和构思都有含糊不清的灰色含义,其意义已经大到超出了唐美云的理解能力。
沉重厚实的窗帘遮蔽了早晨的阳光,唐美云习惯的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因为从长期的痛苦经历中,他知道这间屋里的秘密是不会通通风就能泄露的。
从录音带上不断播出的音乐,在怒吼,是魔鬼多种音乐中的一种,意义在于叫她不能理解她的孩子,它对她说的是令她讨厌,是大多数人不能或不会听的事。
魔鬼有时用林勇的声音唱歌,有时用苏苏的声音,或用她自己的声音唱歌。
唐美云胆怯的向后退缩,她今天早上要做的这件事,看来不会那么轻松,虽然她知道做这件事是正确的,为女儿是她的义务,
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做准备,需要再凝聚力量和勇气。
她退出并关上苏素的门,音乐声小了一些,但仍然比别的声音(包括她的心跳声和思想)响得多。
唐美云屏住呼吸,像以前多次做过的那样,一只耳朵贴在门上听。她不禁随着曲调的节奏和唇音唱出的简短歌词而心生动摇。
生来就是玩
死去也要说
改日再来吧
她所知道门里的情况,女儿房间里书柜隔开的床铺,这些全都自行钻进她的意识里,但她觉悟过来时已经赶不出去了。
她扶着门框站稳。
音乐还在进行。
“不就是音乐嘛。”
林勇20年前这样劝过她。
或者说,“音乐是积极性质的东西,歌颂爱情与和平。”
直到很久以后,就是当她有了一个喜欢听新一代音乐的女儿时,她才觉悟到她作为一个母亲,是要对女儿的身体和心灵负责的,即便是由犹大和艾莉丝。
录音带放完了,在它翻面时,唐美云低哼着歌连忙奔向厨房。
她打开柜子上的收音机。
它永远定位在一个老电台上,她打开始穿白段子的骑士已经唱到了一半。
她高声唱着,走着舞步,在衣柜和洗碗槽之间收拾着碗盘。
好在它们并不很多。
她很久没有和苏素一块儿吃过一顿饭了:很久以前了,为了那件事,苏素离家出走了。
冰箱的一面上贴有林勇和苏苏的一组照片,引起她的注意,她手里洗着碗,眼睛却一张一张的仔细看照片。
音乐从苏素的房间所在的走廊那头,和与她近在咫尺的收音机里,疯狂倾泻出意义不明的秘密。
她这时以一特定的方式倾听,可以非常清晰地解读出它们。
照片共有十几张。
苏素小时候在笑,为了要摄影机外面的一个什么东西在哭,林勇在睡觉,唐美云越过床铺,举着照相机尽可能近的想抓拍他眼皮下流露出的做梦的样子或情绪,但咔嚓声吵醒了他。
他粗暴地推开她。
年轻的,留着尾巴发型的林勇有小胡子,他的目光有点走神,耳机戴在他头上,唐美云想起当她当时把耳朵贴在他的耳机外壳上,想听到他听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