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群并不是无所事事才大规模迁徙，这些五色龙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且——”远远看到那些龙群离去，哈拉蒙德对自己的两个盟友说道：“——这些巨龙很生气。”
被龙息喷死的那些恶魔，可以作为他这句话的背书，具备相当充分的准确率。
“我们也跟上去看看？”乌萨玛跃跃欲试，不过，霜血兽人酋长也在征求自己两位盟友的意见。
“火蜥蜴装甲车。”席尔根·勃拉姆撇了撇嘴：“我手下的小伙子们都馋这种载具，你得匀出几辆来让他们开，过过手瘾。”
好奇是半身人的天性，这一点，作为团长的席尔根·勃拉姆也无法约束手下。
好在除了半身人，哈拉蒙德和他带来的那些艾拉维拉战士倒是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乌萨玛有五十多辆火蜥蜴装甲车，匀出十辆车，再让那些半身人战士上虚拟培训仪练习了一番，那些新手驾驶员就兴冲冲地舍弃了原本的巨型斗鸡坐骑，登上火蜥蜴开始了实战演练。
没过多久，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就从混乱之船废墟出发，向龙群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杰里科瀑布坐落于阿拉伽士的山脚下，在灰蒙蒙的沙尘暴中就像是一盏发光的灯塔。这样的风暴在阿拉伽士镇并不罕见，只是那些必须忍受的令人不快的现象之一。
这个城镇是一个典型的深渊位面军事设施，拥有七十多座外形相似的建筑，从装备库、坐骑栏场和食堂，到奴隶兵站和献祭场。
城镇里，经过硬化的道路覆盖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地面，周围有三米高的围墙，以确保各支部队足以在五分钟内支援城内各个地方；五座庞大兵营内，每一座都能容纳两三万士兵，在外墙失守之后可以作为城内巷战的支点堡垒。
阿拉伽士的指挥所设在被士兵们称之为“豪宅”的地方，这是源于曾经驻扎在此地卫兵们经常念叨的一句口头禅：镇长（阿拉伽士的执政官）总是待在豪宅里。
豪宅是一座厚厚的装甲塔楼，塔顶有一个扁平的圆盘，位于城镇的最北边，由加固的岩石混凝土墙保护，而这些墙又被镀上了一层特制的反魔法金刚砂。
有时，象征风之魔王帕祖祖的深渊狂风会席卷了阿拉伽士的每一处地界，将磨蚀性的灰尘吹进了士兵制服的每一处褶皱和折痕，钻进了嘴巴和护目镜后面，使他们窒息和失明。进出豪宅的唯一途径是一扇需要四个巨大活塞才能打开的精铁巨门。
现如今，焦阳大地精军阀盖厄斯·傲尾的亲卫们就驻扎在这里，驻守在加固的兵营和坚固的房屋中。无数平台和飞行跑道上，绿色和红色的灯光闪烁着，强大的不灭明焰弧光灯奋力穿透扬起的灰尘，照亮了豪宅的外围。巡逻车的引擎经过改装，以抵抗灰尘的进气，它们在基地周围巡逻，车头前灯微弱地穿透黑暗。
豪宅中的气氛被压抑了下来。
这个接近黎明的时刻总是很慢，和一天中的其他时间没有什么不同。在换班前一小时，傲尾氏族酋长亲卫全都又累又烦。唯一的声音是从豪宅内部传出来的、机械差分机工作时发出的嘀嗒声，以及与巡逻车辆上士兵们的低声交谈。
三号接线员科瓦尔·傲尾斯揉了揉他那干涩的眼睛，喝了一口添加了肉桂、茴香以及其它一些香辛料的精力补剂。虽然天气依旧很冷，但这至少起了作用。他又一次靠向通讯控制面板。
“呼叫第十六巡逻小队，听到请回答。”他说。一阵静电噪音是他唯一的回答。他查了一下时间，距离上次呼叫应答已经过去了3小时10分钟——那支小队应答迟到了，又一次。
“呼叫第十六巡逻小队，请回答。听着，你这个懒鬼兵长，我知道你在，所以给我拿起你该死的通讯器！”科瓦尔厌恶地扔掉了对讲机，然后又喝了一大口补药。他相信那该死的第十六巡逻小队兵长又把事情搞砸了。
他会再试一次，如果他还是不能得到回答，他就不得不把频道调的更高评级，送到军阀的顾问那边。那个倒霉的第十六巡逻小队兵长铁定要吃鞭子了。
他又一次进行呼叫，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好吧，懒鬼。如果你又想在工作时间再睡一觉，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他低声说，并用手指拨动通讯链接，将他的通讯面板连接到军阀顾问的全天候工作站。
“什么事，三号接线员?”顾问开口道。
“很抱歉打扰你，顾问大人，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一个巡逻队还没有汇报，我呼叫不到他们。”
“很好，我马上到。”
“是的，顾问大人。”科瓦尔回答说，然后懒洋洋地躺回去，准备等待他的上司。
那个懒鬼这下子满意了。
他已经被抓到报告中，如果这是他在巡逻时又一个典型的错误，那么他的兵长生涯就结束了。
很快，顾问就以法术投影的方式出现在科瓦尔的身边，看起来就像斜靠在面板旁，他的声音链接到了接线员的面板的功放器上，发出仿佛静电般的咝咝说话声。
“没有应答的巡逻队现在应该在何处？我是说，如果他们在按规定巡逻？”他问道。
“在切尔多高地。按照时刻表，他们此时应该在阿拉伽士东北面的切尔多高地附近。”
音频放大器噼啪作响，科瓦尔认为这是顾问的一声沮丧叹息。很显然，第十六号巡逻兵长已经引起了氏族顾问的不悦。
“我已经试过三次了，顾问大人。可最终，我甚至连待机信号都没得到。”
“继续尝试，但再过十分钟后仍不能联络到他们，就派一队旋翼机去调查。随时通知我。”
“是的，顾问大人。”
这下子连氏族酋长也救不了那个兵长了。
……
天空尖啸时，豪宅的指挥中心充满了刺耳的尖叫声。听到这样的噪音，技术人员从耳边将耳机拧了下来，警报声开始响起。
顾问们面色苍白地盯着面板上亮起的符文。一些明亮的光点在他们面前的地图上跳动着。每个光点都代表着一颗直径超过十米的陨石——这是能够对阿拉伽士军镇要塞造成极大破坏的空袭——操作人员赶紧试图联系驻扎在城镇外部哨站的观测员，询问他们是否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他们在播放什么？
他们遭到攻击了吗？
以伟大巨龙的名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去询问科瓦尔的顾问把投影撤销掉，回到他的座位，把手放在有脊状凸起的金属扶手上。
纤细的丝状银色金属卷须从他的指甲下像闪闪发光的虫子一样爬出来，卡在扶手脊部的白银接口上。这个顾问叹了口气，他的炼金眼球在苍白的眼睑后面闪烁起来。
一瞬间，大量信息从位于周围阿拉伽士外侧的众多哨站，以及城内氏族占卜师那里传来，通过根植于其脑内的人造机械树突的技术淹没了他的生理感官。
感官信息淹没了他，他强迫自己的心灵将空间和距离视作向量，他的脸上和脖颈上爆起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这种感觉相当违和：一方面，这种超然的感官会让人产生一种掌握一切的满足感；另一方面，以凡人脆弱的生理结构承担这种感受，其痛苦程度完全可以堪比酷刑。
随着占卜师们开始向外发送法术波动，扫荡着整片战区，他的感官也被拉到了那些地方。
信息在他的大脑皮层里流动，在他经过增强的脑沟褶皱中进行处理和划分。可即使有了额外加载的机械外脑协助，他也是很勉强才能跟上接二连三反馈回来的各种感官数据。
一定有原因，意外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
逻辑表明这种结果是有原因的。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在那里，在东北方向！
在……切尔多高地？！
他缩小了自己的感知范围，关闭了与他的搜索无关的感官检索区域，并接近异常点。
本该有能量从山上冲下来的地方，却只有黑暗的虚空。北坡附近的哨所沉默不语，它们的占卜师不再活跃。他立即发现这留下了一条开放的走廊，通过这条走廊，敌人可以不被发现地接近阿拉伽士的边缘。
这怎么会没有被发现呢？
为什么负责那里的人员没有报告这种不可原谅的安全失误?
直到……负责巡逻那里人员的身份闪了出来——第十六号巡逻队——原来是他们！
当他意识到这个异常早已被发现时，他心里不由得咒骂起来，暗恨自己明明已经发现异常却因为疏忽大意而没有提前反应。
此时，更多的警笛声在控制室里鸣叫。
这个顾问被吓了一跳，重新启动了意识，当他感知到阿拉伽士的防卫炮火开火时，他的呼吸哽在了咽喉。巨大的防空火炮接连开火，尽力将那些从天而降的陨石击毁成碎片，阿拉伽士镇都为连绵的炮火所震动。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此时此刻不是懊恼与追责的时候，现在他不能再犯错了。
首先，他必须要弄清楚袭击者是谁？因为知道了这些，他才能判断对方接下来会有哪些可能的反应。其次，他必须警告要塞里的守军，入侵迫在眉睫。
他打开了与氏族酋长盖厄斯·傲尾的心灵链接并发送了警报代码，这种加密传讯方式不会被人截胡或篡改，比别的通讯手段要安全许多。
“顾问！”一位监测人员喊道：“我们侦测到多个高能信号，正在向阿拉伽士迅速移动。”
“确认他们！”顾问回应道。
检测人员点了下头，低头看向他自己的位置，手指顺着显示器旁的面板滑了下来。他在和散布在城内占卜据点的占卜师进行紧张的最后确认。
“占卜师们‘听’到了深渊语，因此他们猜测来袭的是恶魔——格拉兹特的恶魔军团——乌黯主君要夺回阿拉伽士。”
“绘制它们的位移矢量图！快点！”顾问嘶嘶地说，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知道答案。
那人的手在面板上跃动着，一道绿色的线条从快速移动的光点中延伸出来，一直伸展到军镇附属的“豪宅”指挥所之中。
顾问身上绑定的发声元件在骤然惊惧中噼啪作响，因为他看到来袭强大恶魔的接近向量几乎完全符合他们所在的这个控制室。
“怎么可能……？”检测人员操作员低声说，他的脸色一片苍白。
顾问则睁开眼睛，望向这间房间的加固玻璃窗。“在外面有敌人……”
敌人已经摸到了他们附近。
而当他们刚刚意识到这一点时，那扇承载着顾问惊恐目光的加固玻璃窗突然发出嘎吱吱的响声，一个可怕阴影出现在了窗户外边，就趴在玻璃上用力敲打着。
那是一个长着苍蝇脑袋的丑陋恶魔。
“蝇魔！”傲尾氏族的顾问马上意识到敌人是谁：“有蝇魔潜伏到了我们指挥所附近！该死！”
虽然这个房间内部安装了次元干扰设备，可以有效地防止恶魔们使用高等传送术突袭，但是那些蝇魔仍旧有别的办法“敲”开指挥所坚固的外壳。
恶魔的口器摩挲着，发出了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加固的玻璃在这种声波攻击之下迅速皴裂，形成大量雪花纹似的碎块。那个恶魔用力地敲了了一下碎裂的窗户，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这个恶魔就从彻底碎裂的玻璃窗口一跃而入。在他身后，还有许多蝇魔也正依次准备爬入。
唰……
指挥所顾问室的机械气密门瞬间从外部被人打开，一队焦阳大地精酋长亲卫从外边冲了进来。这些有着龙裔血统的大地精，单以个头来说甚至比一般的人类还要高，而且他们就像其表亲熊地精一般身高和身宽成正比，显得敦实且健壮。
盖厄斯·傲尾，焦阳大地精的氏族酋长，亦拿着自己的镰刀状武器冲了进来。
人手有限，即便是他，现在也必须要亲自投入到与敌人的战斗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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