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靳棠出去后把病房门带上，唇角随即勾了起来。
他再留在里面，听到些“不该听”的话，她恐怕得绞尽脑汁去圆了。
为了让她轻松些，他借口要去买吃的，让她和爷爷好好地聊。
只是……
难道爷爷看到的她的样子，也是想想吗？
他知道爷爷还不知道她有人格分裂症的事，所以他一喊，他就知道爷爷喊的是顾想。
而且从爷爷的说法来看也是这样。
并且爷爷现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好像有些撞了，就和他起初分不清现实和虚妄的阶段一样，和那个世界弄混了。
或许这段时间他的理智里还有仅存一点在怀疑的话，今天之后连那一点都会消失了。
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联合起来骗他，爷爷不会。
如果连爷爷都……
那么那个世界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起码存在过。
他猜测，大概是因为他和爷爷都是经历过生死一瞬间的，并且都和想想有着密切关系，都很喜欢想想，所以想起了和想想相关的。
司靳棠并没有纠结太久这个问题，事实上这些事是怎么发生的，就科学而言根本就无法找到一个答案，强行去纠结并没有意义。
病房里。
“想丫头呀，我孙儿不错吧？”司爷爷很自豪地说着，“爷爷当初给你选了个好老公吧？”
顾想只是干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她很感谢爷爷带她回司家，让她至少在十七岁之前，一直做着一个美梦。
后来的事不怪爷爷，司靳棠做的那些也不能算到爷爷头上。
“恩呢，”顾想的脸贴在司爷爷的手上，笑着说，“爷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爷爷。”
她只是一个孤女，司爷爷却是真的待她不错，从来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看不起她，在司家也是尽可能地给予了她温暖。
她想，没有去司家的自己，或许又会被送回福利院，没有了瑾哥哥庇护的她，可能随着心理的逐渐扭曲，而会变成另一个人吧。
司爷爷像是有很大的感慨，看着顾想说：“乖宝今年多大啦？”
“十八啦爷爷。”
“都十八啦！”司爷爷看着她，欣慰地笑着说，“当年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还是小小瘦瘦的一只。我记得，你也不爱说话，因为那个天使般的孩子，一直很不开心吧。”
“嗯……瑾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提起白瑾，顾想的声音轻轻的。
“靳棠那时候也对你很抵触，还老欺负你。”
那时候司老爷子不如现在这样对他那么强硬。
小孙儿因为心脏的原因身体很不好，刚做完手术都还在恢复，只是口头上会教育他，并不会上手。
司老爷子想起了什么，马上又笑了：“但是后来啊，爷爷就发现了，那小子其实只是嘴上不说而已，背地里一直偷偷地关注你呢。”
“真的啊？”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追忆。
顾想随着司老爷子的述说，也知道了一些曾经自己没有发现的事，感慨良多。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结局，或许还是个美好的回忆吧。
只是当着司爷爷的面，她并没有说什么，顺着老爷子的意思接着话。
司靳棠再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两人都聊得差不多了，他才扣着时间回到病房。
司老爷子埋怨道：“你怎么买个粥买了这么久？我要是肚子真的饿了，等你的粥不等死啦？”
“排的队有点长，等了会儿。”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把粥给我，我自己吃，你快点带想丫头去找个好的餐厅，好好吃顿饭。”
顾想一惊，她可不想跟他一起吃饭啊。
原本打算看完爷爷她就回家的。
“爷爷，我——”
“好了，别你啊我的了，爷爷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你们看着吃饭吗？你们来过了，爷爷就开心了，忙自己的去吧啊。”
司老爷子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起了身，把顾想推向了司靳棠。
顾想也没想到司爷爷力气那么大，一下子没站稳，撞到了他身上。
司靳棠下意识地搂住了她，有点皱眉：“爷爷。”
“好了好了知道了！”司爷爷一副“明白了”的样子，“我这不是知道你站在那才推的吗？摔不着你小媳妇儿！”
司爷爷以前也是经常开这样的玩笑的，对他说的时候也是一口一声“小媳妇儿”，那时顾想听着还会脸红。
只是现在时过境迁，再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顾想的心里五味陈杂。
他的身体温度很高，跟以前不一样。
顾想忽然“惊讶”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呆了的模样：“天哪，你发烧了！”
司靳棠：“……”
不是早上在车上就知道了吗？
“什么？发烧了？”司老爷子也是一惊，连忙按了呼叫铃。
司老爷子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听到他发烧了。
他都多少年没有生病了！
突然发烧，会不会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
他要是个普通人，发个烧什么的他也不会这么紧张。
“嗯！”顾想连忙点头，回头看了司爷爷一眼说，“爷爷，好烫啊！好像是高烧！”
司靳棠沉默着，还能怎么办呢，他确实发烧了，也不能说没有。
她为了不跟他一起吃晚饭，也是搬出了宁电的学习水平。
为了让司爷爷感受一下，顾想拉着他到床前，老爷子一摸，也是惊了：“这么烫！靳棠，你自己发烧了你不知道？”
司靳棠只好道：“我知道，我还好爷爷，不用担心。”
“还好？你这都烧到多少度了，还好！你简直胡来！”
司靳棠认骂，只是说着：“爷爷您别动怒，身子重要，医生说了不能再受刺激的。”
顾想也并不是想刺激老爷子才说的，看着心电图机上的数据，连忙安抚道：“没事的爷爷，他只是发烧而已，我陪他去挂水就行了，您别生气了。”
“不行！他什么人我不知道？回头看我看不着了，肯定就跑出去了！他要是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还会发烧了都不去看医生？！”
眼看司爷爷情绪浮动越来越大，顾想脱口而出：“我看着他！爷爷，您别生气了，我帮您看着他就是。”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算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