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想想。”“他”看着她。
“我知道了……”刚刚兰姨说了,“让兰姨给你找医生就好了,我不会看病。”
“你要是敢走,我不会让它好好的,”“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处,“你真的不担心你的‘瑾哥哥’了?”
顾想忽然笑了一下:“少爷,你记得我刚到司家的时候吗?是你口口声声告诉我,瑾哥哥已经死了的,它早就已经是你的心脏了不是吗?”
“他”肯定记得吧。
司靳棠心想,这不是他最早进入这个“游戏”时的剧情么?高傲冷漠的少年,狠狠地打击着那个脆弱的小女孩。
她想要逃避现实,“他”就非要让她认清现实。
当初自己丢出去的刀子,现在飞回来。
他此刻的心情也挺奇怪的,像是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个“自己”,竟没觉得同情,反而觉得活该。
他大概懂权野了。
怪不得他每每都期待着做这样一个旁观者,毕竟看人被打脸,还真的蛮舒心的。
即便这个人可能就是他自己。
“司靳棠”稍愣一秒,道:“他是死了!可是他的心脏还在我这!他是另一种活着!”
“可是这已经是少爷的心脏了啊?”顾想笑笑说,“少爷,其实十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我只是在骗自己而已,那个时候太难过了。何况少爷你也让我认清了不是吗?少爷是少爷,瑾哥哥是瑾哥哥——”
“你继续骗自己不行吗?!”“他”的脸色,因为持续低吼而更加苍白。
“不行啊,童话故事要小时候相信,小时候都没信,长大了又怎么会信?”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你好好听听,这是不是你‘瑾哥哥’!他还活着!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死去吗?”
顾想的眉眼笑得弯弯:“少爷你好幼稚啊。少爷当然不会死啊,只要少爷活着,它就会继续跳——”
顾想话没说完,忽然被拥入一个怀抱。
那是第一次,她被抱住,宽阔的胸膛,温热的身体。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瑾哥哥也抱过她,可是不是这种感觉,这完全是另一个怀抱,另一个人的心跳。
它在瑾哥哥身体里时,他就是瑾哥哥;可当它在少爷身体里时,他就是少爷。
或许,心比她更快察觉出这个事实,所以才选择了逃离。
她的脸贴在他胸口,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自己耳旁响起:“你好好听听,它是不是跳得很快,心脏不会骗人的。”
她听见了,噗通噗通,跳得很快。
她说:“少爷,那是因为你发烧——”
“不是!”“他”否认道,弯着身,下巴贴在她肩膀上,“想想,它需要你。你在它才会鲜活地跳动着,它都已经习惯你了,你现在走了,它会很孤独。”
顾想被那个温暖的怀抱抱着,良久没有说话。
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吧,“他”的身体好烫,抱着她的感觉像个大火炉。
“想想,它需要你的照顾。我不管你是把它当成你的‘瑾哥哥’还是谁,你留下来就好,我不在乎。”
想想走了,它很不舒服。这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自己终究是控制不了。
她离得越远,它就越是难受。
“我会等你长大,等你毕业,到时候嫁给我吧。
“我原本应该在十七岁那年死去,是他的心脏让我活了下来。
“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明白了,他让我活着,就是因为你。”
顾想其实不是浪漫主义者,这些话听起来也很虚幻,可是他的声音那么低,呢喃声深入骨髓,苏得人麻麻的。
少爷其实也很孤独。
她不知道原因,但拥有一切的少爷还是很孤独。
他们彼此治愈,所以那一秒,她也没能推开他。
那时候,“他”为她画了一幅美好的蓝图,后来那一年里,“他”也给了她很多的快乐和幸福感,以至于让她相信,未来真的会很好。
因为有“他”的承诺,即使知道“他”母亲想撮合“他”和晏家小姐,她也还是选择相信“他”。
直到最后那副鲜血满满的画面,将司靳棠从愣怔中惊醒。
触目惊心的现场,连着让他都握紧了拳头。
你这个笨蛋,既然答应了她,为什么没有好好守护着她?
中间跳得太快,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一下子跳到了大结局,看到了最开始他进入这个幻境时所看到的一切。
“他”失去了她,所以抱着她失声痛哭,让她回来。
可人已经死了,如何回来?
就应该在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啊,她活着的时候你都干了什么?
为什么她死之前那样的绝望,那眼神……
看得他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在抓着他的心脏似的。
周围一切的东西开始慢慢消失,连光线也是,一下子变得昏暗。
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几乎就要窒息。
他好像快要死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的事。
是晏千寻!
他还不能死……
顾想是谁,这些剧情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他还统统没有搞清楚,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他有种强烈地想要活下去的意愿。
顾想……
是她。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就找不到想想了!
过了会儿,他重新获得了大量的氧气,开始猛烈地呼吸着,只是心脏的那种剧痛感并没有分毫缓解。
耳边开始有周围的声音,渐渐地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有心跳了!”
“太好了……”
手术灯很刺眼,让他有些睁不开。
他侧过头去,就看到了站在手术室外的他们。
那里有个人,一度让他以为自己还处在幻境中。
“想想……”他张了张嘴。
这边手术正在收尾,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权野禁不住想,果然是他,竟然又一次从地狱回来了。
真是惊险!
不是每一个心脏停跳的人都能再次活过来的。
以前他总以为他看淡了生死,但反而是今天,他忽然觉得,他的求生欲竟如此强烈。
因为麻醉药的关系,司靳棠很想起身,却动不了。
直到手术结束,他被推出手术室,他强撑着意志,抓住了那只手,戴着氧气罩的他很艰难地发着声:“想想……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