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人对两千人,在对方军心未溃的情况下,想啃下这两个堡塞,依然有相当大的难度。
“连长,让我们上吧!”
“还是二排来,一个小时,拿不下堡塞,我头给你!”
承仁一拳敲开拱过来的脑袋,“我要你头干嘛,当夜壶不成?”
几人一阵哄笑。
李亦安有些不死心,依然坚持说道:“连长,我知道你心疼兄弟,不肯让我们去送死。但是你放心,没有一人会抱怨的!”
承仁摇了摇头。
“可是,再过几天,粮食吃完,咱们就得回去了。岂不是白白出来一趟,寸功未建!”
三个排长被分配给承仁手下时,原来都觉得此战他们基本没有出来建功的机会了,因此心里对这个国主的侍卫长,多少有些轻视之意。
但是,这位长官,一来没有在锦州坐等军功上门,二来更没有想以兄弟性命换得军功。
出身好、有能力、在战场上不冲动、又爱惜兵力。
有这样的长官,已足够让所有人都燃起汹涌的战意!
对于三个排长急切的求战,辰仁依然呵呵而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不急,不急!”
时间又过了两天。
带来的陶弹早已用光,粮食也所剩无几。
堡塞之内的守卒,天天哀嚎不断,但显然士气已经被稳定下来。他们在等,等着大权军粮尽之后,自然得退兵而去。
三个排长面面相觑,却委实想不出他们的连长,还能会什么好招,来攻破这两座难啃的堡塞。
这日午后,一个负责在海岸边上守望的士兵,终于跑过来,惊疑不定地喊道:“有船!海面上有船!”
“胡扯,这时候,哪来的船?天上掉下来的吗?”一个排长怒斥道。
石家店附近的海面上,虽然并未完全结冻,但四处都是厚重的浮冰,船只根本无法航行。
承仁却掸了掸衣袖,施施然说道:“走,去瞧瞧!”
海面上,果然有船。
不是一艘,而是一串!
行驶在最前方的,是一艘看上去相当怪异的船只。
船只很短,船身却很宽;全身包满铁壳,尖削的船艏,如一把泛着精光的巨斧,正缓缓地辟开海面上的一撂撂浮冰。
船身两侧,转动着一人多高的钢制车轮,在搅碎冰块的同时,推动着这只船向前匀速而行。
“这是什么船?”几个人极为诧异地问道,“还可以在冰上行走?”
“破冰船。”承仁平静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这艘刚刚建造完成的破冰船,跟他当然没有任何关系,却是他费了许多的劲,才说服王铠与郭守敬,让这艘船提前投入了使用。
跟在破冰船之后的,是两艘运兵马船与一艘运粮货船。
五百海军陆战队队员,以及一整船的粮草与物资!
承仁捶了一拳目瞪口呆的排长,“怔着做甚,快去接应啊!”
三个排长齐齐地吸了口即将溢出的口水,大呼小叫地找人,开始清理码头。
石家店的码头,还是当年陈耀主持修筑榆关通道时,一起修建的四个码头之一。
东平军一到海阳时,便破坏了那里的码头。但是他们可能根本没想过,时已入冬,海面四处浮冰,竟然还有船能将物资与兵力运抵石家店。
“才这么点人啊?”承仁挠着下巴,喜滋滋地抱怨着。
“要不,我把人带回去,找王军长给你多弄些人来?”领兵的,是渤海海军陆战师,一旅旅长屠磊。当年以攻占身弥岛之功,一路升迁,而成为海军陆战队如今唯有的两个旅长之一。
海军陆战队,一师编制,但是师长空缺。两个旅长归王铠直管,全部兵员五千人。
屠磊以一旅长之,此次却只能领着五百部下出战,心里其实有些不爽,作势便要回运兵马船。
承仁赶紧抱住屠磊的熊腰,“哥哥,我错了!海军陆战队一个顶十,你五百人就相当五千大军了,足够足够!”
屠磊抖了抖脸上横肉,呸了承仁一小口。斜着眼说道:“王将军交代了,说我们都归你管,说吧,想让我们做啥?搬砖还是盖房子?”
几个小排长,听说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海军陆战队旅长,都要听自家连长调遣,眼中惊羡之色愈来愈浓。
这绝对是一条自己必须死死抱住的大腿!
承仁搓着双手,腆着脸说道:“屠磊长,莫要折杀兄弟了!杀人的事,我们这些粗人来就行了,你负责监督可好?顺便给兄弟们提些意见,这些人,没见识什么大场面,可比不上您这个百人屠了!”
屠磊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身弥岛一战,他领着手下以少击多,杀敌无数,活生生熬到水军援兵的到来。此后之后,他便得到了一个“百人屠”的称号。
“炮,带来了吗?”承仁眼巴巴地看着屠磊问道。
屠磊手一扬,有十余人,拥着两尊火炮,小心翼翼地从船上挪向码头。
此行,参加对顺天府军的作战并不是屠磊的主要目的。保护这十余人与两尊火炮,才是他与五百个海军陆战队员的最重要的任务。
这两尊火炮,是新开发不久的二号炮,可射五斤重空心开花铁弹,射程达五百米。
承仁眉开眼笑地伺候着十多个炮兵。
炮兵部队独立成军,五六年的时间,从八十多人发展到如今的六百余人。最高长官营长,直接听令于王铠。
两尊火炮被推进到距离敌军堡塞350米的距离,安好,测风向、调角度,一颗颗黑黝锃亮的铁弹,被堆放于火炮后侧。
堡塞之中,隐隐又出现了一阵慌乱。
大多数人都茫然地看着,只有少数几个人,面含惊惧之色,试图偷偷溜出堡塞。
“大胆,你们竟敢临阵脱逃!”敌军将领持刀怒吼。
“将军,那,那是火炮啊——”
“火炮,干嘛的?”有人茫然问道。
“一炮轰过来,这里,会——”话音未落,一刀飞过,此人脑袋便被撩上了天。
其他士兵被吓得一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