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及苦笑着说道:“自大宋立国以来,还未有过封地。怎么管,伍某的确不知。也许,伍某只是猜测,会让伍家出一人,来代管嘉禾屿。其他的人,也未必肯来。”
从面积上看,嘉禾屿略小于浯州屿,但距离大陆几乎近在咫尺。只要会游水的,都能轻松过去。
若是从岛上聚兵攻往大陆,很轻松。但同样的,如果从陆地调兵围剿嘉禾屿,也不算是一件难事。
把封地放在嘉禾屿,既是拉拢,也是就近方便于监督。
不过,赵权估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源于宋国人,对于海岛的漠视。岛上生活条件艰难,时有台风暴雨。若是离开大陆物资的支持,光靠打渔,是很难在任何一座岛上生存下来的。
给一个破岛,换取与南京府的继续合作,这生意对于宋国朝廷来说,还是相当合算的。
“不过,家主另有一事,委托伍某与权爷商议。”
“伍兄请讲!”
“朝廷会默认北线航道开通之事,但是希望权爷十年之内,不再对南线航道伸手。”
“这是用封地交换的条件?”
“不……不算,即使没有封地,家主也希望就此事,与权爷达成一致意见。”
宋国的财富,大多源于海贸,而南洋航线则占据了如今宋国海贸九成以上的份额。的确不容有失。
可是,如今南洋航线却已经落入蒲家之手,轻易夺之不得。
贾似道拉拢自己,大概就是想给蒲家培养一个潜在的对手。有一天,等他掌权之后,就有了对付蒲家的实力。
十年?难道说,贾似道觉得自己十年内,一定可以掌控宋国朝政?
而且,他就这么有把握,就一定能让南京府的势力为其所用?
赵权渐渐的想明白了,贾似道联合南京府,并不是为了对付蒙古人,而是为了日后对付蒲家。以期将巨额的海洋贸易收归朝廷。
或者,收归于他自己?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赵权缓缓地说道:“权某可以答应你们,十年内不插手南洋贸易。但是,伍家插手,可以吗?”
伍及又是尴尬一笑,“这个,倒没说不可以。”
“哈哈,行,我明白了!”
“只是,子矜何德何能,能得授封地?当然,若是伍兄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问过。”
“此事……说起,也不算多大的秘密。权爷信人,一直未遣人打听过子矜身份背景,小人在此先行谢过!”
伍及拱手一礼。
赵权勤快地给他的盏中加满茶汤。
事情既然说到这份上,了不了解子矜的身份,其实影响不大。赵权问起,纯粹是抱着一种八卦的心态。
伍及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先皇宁宗共生九子一女,但无一存活,皆为幼年夭折。后选太祖后裔燕懿王德昭九世孙、六岁的赵与愿为养子,赐名为严,封卫国公。
后改名为询,十三岁时立为皇太子。
然而,三十一年前,嘉定十三年,皇太子在二十九岁时因病去世。”
赵权摇了摇头,这皇帝,真够可怜的。
被诅咒了?谁当他儿子,谁就得死?
“嘉定十四年,又进宁宗之弟、沂靖惠王柄嗣子贵和为皇子,赐名竑,授宁武军节度使,封祁国公。次年加检校少保,封济国公。
当时,朝政为史弥远把控,竑皇子对其极为不满。曾数次放言,若他日得志,必将其决配八千里!
由此与史相交恶。”
这故事,有点意思。
一个缺心眼的皇子,还没掌权就得罪了当朝权相,看来下场一定可悲!
赵权一边泡着茶,一边兴致盎然地听故事。
“宁宗病重时,史相通过其幕僚余天锡将今上,引入宫内,立为沂王嗣子,赐名诚。
嘉定十八年,宁宗殡天,史相与杨皇后共召今上即皇位。
而原皇太子赵竑,则被封为济王,出居湖州。
今上登位后,宝庆元年正月庚午日,湖州渔民潘壬、潘丙兄弟,图谋不轨之事。并胁迫赵竑,以黄袍加披其身。
赵竑反抗无效,在官兵前来讨伐之前,自缢而死。”
果然,有点惨!
“后来呢?”赵权忍不住问道。
“今上听闻赵竑自缢,停朝以哀。并赠送白银千两,绢布千匹,钱币万贯作为丧资。赠其少师、保静镇潼军节度使。
端平元年,今上亲政。诏令追复赵竑官爵。其妻吴氏做了比丘尼,赐号为惠净法空太师,每月供给钵钱百贯。”
赵权有些意外,这个宋国皇帝,竟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不过想来也算正常,权相史弥远,把持了南宋二十多年的朝政。直到史弥远死了之后,憋屈了十年的赵昀才得以亲政。
当年,赵昀便开始罢黜史党,亲擢台谏,立志中兴,推动端平更化。
同时,因为金国的灭亡,给了赵昀无比的信心,加上郑清之等人的鼓动,仓促之下开启对蒙古的战争,结果遭遇惨败。
但不得不说,这个皇帝还是有些想法的皇帝。
而且也看得出来,他对于史弥远,是极度不满的。只是,没有史弥远,他也没机会登上这个皇位。
这大概是赵昀最为矛盾的地方。
不过,相比而言,赵昀比那个赵竑可就聪明得多了,知道自己干不过史弥远,就一直熬到他死了,才肯亲政。
真是不易。
只是可怜了赵竑,还有他的妻子,只能去当尼姑。
等等!
赵权突然想起,子矜的祖母也是尼姑,皇室宗亲,莫非她们……?
看着赵权突然惊疑的神色,伍及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的,这位赵竑,就是赵子矜的祖父!”
卧艹!
赵权不止一次暗中猜测过子矜的身份,却绝未曾想过,他看上的这个女子,竟然差一点就是正牌的宋国公主!
“赵竑死时,其镝子赵铨与其一同赴难。子矜之父,为赵竑庶长子赵铄,当年为真德秀所救,带回其老家建州浦城避难。后娶建州女罗氏为妻。
绍定五年,真德秀被起知泉州,进官徽猷阁学士。赵铄夫妻随其迁居泉州。
端平二年,赵铄生女子矜。不久因病去世。只留下孤女寡母,自此长住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