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这就出发,即刻赶往临安。”许掌门勃然大怒。
“泰山大人,是这样的。小婿若是久在青城,怕是……”见情况不对,小道士急忙解释道。
许掌门大手一挥:“你不用说这些。哼,我执掌青城多年,岂能连这个都看不清。”
那还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小道士心中腹诽。
却听许掌门骂道:“你这小道士,我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的宝贝女儿,一个不小心,十八天就被你拐了过去。好端端地,就成了张许氏。这就罢了。她出门在外,吉凶未知,我担心了大半年、等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回来,结果怎样?她在家呆了不过十天,与我见了不过区区数面,你又要将她带往京城。”
“此行凶险,又是路途遥远。这一去,下次再见我女儿,怕是,怕是我这老骨头,都埋进了土里去。”
听他一说,许若雪禁不住眼泪便流下来了,她哽咽着说道:“爹爹,你怎地说出这等不吉利的话。女儿此去,定会速去速回。到时再不离开,就守在爹爹膝前,伺候爹爹。”
小道士也觉得心中有愧。他知道,许掌门和他的前妻本是师兄妹,青梅竹梅,感情深厚。只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在生下许若雪后不久,他的前妻便因病去逝。许掌门悲痛至极,就将对前妻的那份感情,转移到许若雪身上。便是后来,为延续许家香火计,他迫不得已续了弦,生下了儿子,对儿子的好也不及对许若雪的十分之一。
小道士便说:“泰山大人,是小婿顾虑不全。小婿这就请若雪上山陪泰山大人几天,去临安的事,迟些想来也无妨。”
许掌门却无力地挥了挥手:“哎,这世上有许多事,便坏在毫厘之间。你们要办得是正事,要去,这就去吧。”
许夫人嗔道:“都这个时辰了,吃了饭再下山吧。”
小道士自然应是。
只是这顿饭,他吃得是,胆战心惊!
小道士上前敬酒,许掌门抿了一口,说了句“好酸”,丢到一边。小道士上前敬茶,许掌门喝都不喝,说了句“不渴”,继续丢到一边。
别的菜,许掌门不曾动半下,一盘鸭脖子,却被他一人啃光。还边吃边盯着小道士的脖子,啃得咯吱咯吱响。小道士于是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阵地发凉,心中寒意那是一股股地往上直窜。
小道士悲愤十分:岳父大人啊,我是娶了你女儿,可没杀了你女儿,至于吗你?
许若雪心疼夫君,从桌下悄悄伸来一只手。小道士一捏她的手,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人家将大好的女儿嫁给了你,不就是给你一点气受吗?这算什么,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一场“鸿门宴”终于结束,小道士长松了一口气,准备向二老告辞。却不料,许若雪忽然挣脱开他的手,急步跑到一边,干呕了几声后,竟是吐了起来。
小道士大惊:“怎么了?”急急上前轻拍背。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嘴,许若雪皱眉说道:“也不知怎的,这几日食欲不济,老是想吐,可能是着了寒吧。”
许掌门大怒,瞪着小道士,狠声说道:“我女儿身体一向极好,习得又是至阳至刚的天罡神功,可以说是百病不侵。”
“哼,什么着了风寒,定是你仗着自己年轻,索求无度,害我女儿受了风。”
他这话一说,许夫人大羞,嗔道:“夫君说这些做什么?”
郑小娘子却在一旁若有所思,她凑了过去,对许若雪悄悄地问了句什么,许若雪脸一红,悄悄地回了句什么。郑小娘子大喜,又悄悄地对许夫人说了什么。
许夫人便大叫:“来人,快、快,请大夫来。”
许掌门皱眉:“怎么?我女儿的病情严重吗?”
许夫人瞪了他一眼“你们男人啊”,然后凑头过去,附耳悄悄地说了什么。
许掌门大喜,捻须微笑。
小道士在一旁傻了眼,我去,什么情况?怎么没人悄悄地跟我说?
禁不住好奇,小道士开口相问,却不料众人都是一脸神秘的微笑,闭口不言。
不一会儿,大夫匆匆过来。诊脉再三,确定无误后,起身一揖,笑道:“恭喜恭喜,确是有了!”
一时,满室皆欢!
许掌门放声大笑,许夫人咯咯直笑,郑小娘子掩嘴轻笑,便是许若雪,也在大惊又大喜后,脸上的笑容,如花儿般绽放。
只有小道士茫然地站在那,心里很想哭:太欺负人了,就没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许夫人看不下去了,在小道士的额头上敲了一记:“哼,怪不得我家雪儿叫你傻道士,果真有够傻。恭喜你,雪儿有了,有了身孕。”
“什,什么意思?”小道士愣愣地问。
许夫人嗔道:“就是,你要当爹了,你个傻小子。”
“啊,啊,”小道士茫然地重复了遍:“我要当爹了?”
说完后,他摇了摇头,这才明白过来。他一蹦三尺,大叫道:“什么?我要当爹了!”
许夫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小道士在屋里转了两圈,一时之间还是不敢接受:“这么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许掌门怒道:“不是你的孩子,难道还是别人的孩子?”
小道士大叫道:“自然是我的孩子。这么说,我真的要当爹了?”
他看向许若雪,大笑道:“夫人,夫人,我和你有了自己的孩子。”
许若雪眼里含泪,微笑道:“是啊,夫君,我有了你和我的孩子。”
小道士欢呼一声,冲上去,就要抱起自己的夫人。
不料,温香软玉没有抱满怀,却一头撞进一个结实的胸怀中。却是许掌门挡在他身前。
许掌门怒道:“冒冒失失的家伙,这般鲁莽做什么?想害死她们母子不成。”
小道士探过头,却见,许夫人和郑小娘子正挡在许若雪的身前,将她护得死死的。便连许若雪,也是后退了一大步,双手前挡,一副距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好吧,小道士知道了,自己的夫人现在可珍贵了老珍贵了。
他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泰山大人,可以让让吗?小婿定会小心。”
许掌门让开后,小道士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问:“夫人,我们的孩子在哪?”
许若雪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小道士眼睛先往下一看:“做那事会生小孩,”然后他再往上一瞧:“可小孩却到了这里。奇怪,他怎么钻过去的?”
这话一说,三个女人大羞。许夫人啐道:“好个不晓事的姑爷。罢了,以后雪儿便住进我家,待她生产后,修养好身子,再回自家去。”
啊!晴天霹雳啊,小道士求助地看向许若雪。可许若雪犹豫了下后,坚决地点了点头。
于是,小道士对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生出了几分怨念:我去,你个小崽子,就这么生生地抢去了我如花似玉的夫人?
这等喜事临头,许掌门高兴欲狂,大手一挥:“今日大摆宴席,与众人同乐。”
许夫人笑道:“这自是应该。只是若雪现在不方便露面,却得找个什么样的借口。”
许掌门问:“家里最近有没什么喜事?”
许夫人想了想:“就是雪儿的波斯猫小白,生了三个猫崽。”
许掌门一拍手:“好,波斯猫何等珍贵?这也算是一件喜事。就以此为借口,我许不二大宴群宾。我这就去写请贴,明日设宴,热闹个几天。”
看许掌门匆匆离去,小道士一头汗水:这理由,真,好生强大地说!
再看许夫人指挥着下人忙来忙去,郑小娘子绕着许若雪转来转去,小道士更是郁闷:哎,以往每次来,我这姑爷都算得上贵宾。这下好了,成多余的了。
这样直到晚上,小道士才得以和自己的夫人单独相处。
“夫君,请帮为妻倒杯水。”
“夫君,这枕头太低了,请垫高一点。”
“夫君,……”
看着半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温柔而慈祥的微笑,双手轻抚着自己肚子的许若雪,小道士终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声。
他哀怨地说道:“夫人啊,自为夫进来后,你叫为夫做了九件事,却连正眼都未瞧为夫一下。”
“夫人,这孩子还未出生,你就已经偏心成了这样。等孩子出世以后,为夫我的地位,怕是只能与大黑相提并论。”
许若雪“噗嗤”一声笑出声,她抬头正眼瞧了小道士一下,歉意地说道:“夫君莫怪,再过一两天,等若雪习惯了,自然就不会如此了。”
小道士叹道:“夫人啊,上山前你还是个绝世女侠,出门时好好的正门不走,非得要从丈二墙上飞过。可上山后,哎,瞧瞧,你现在连走路都要两个人扶。夫人,我不认识你了。”
许若雪笑道:“夫君,你有所不知。我继母说,怀了身孕的女人,前三个月最是危险。我爹爹说,当年我母亲就是在怀胎时遇上强敌,力斗之后动了胎气,所以才致使身体大亏,早早就去世了。所以夫君,我现在必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啊!小道士大惊:“那你我去临安的事,怎么办?”
许若雪看着小道士,眼里满是歉意,但语气极是坚决:“对不起,夫君,若雪不能陪你去临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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