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终于还是妥协了，他松开扼住喉咙的双手，他剧烈地咳嗽着。
这时，妖晓脸上的闲淡，彻底装不下去了。
妖晓奔跑到妖夜身前，将他平放在床上，给他做推拿，给他做人工呼吸。
‘你可一定要挺住呀！我亲爱的儿子。’
妖晓拖着哭腔说。
妖晓的推拿很有效果，没过多久，婴儿的脸色就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妖晓长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说，’还好你活过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娘交代了。‘
’去你妈的，你也太污了，居然跟我嘴对嘴！你嘴巴那么臭，为什么要把你的口气喷到我的嘴巴里？’妖夜不满地哼道。
妖晓有些无语，他再次拯救了妖夜的性命，非但没有得到妖夜的感激，还被他嫌弃。
妖晓真有种掐死妖夜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
妖夜和妖晓的孩子共用同一具身体，掐死妖夜，就等于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孩子从阴间拉回来，他可不希望再次将孩子推到死亡的深渊里去。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知足吧！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黑白无常勾走了。’
‘就算被黑白无常勾走，我也愿意。总好过待在你儿子的身体里，走也不能走，动也不能动。下次我再死的时候，你只救你的儿子就好了，不要来救我。我不喜欢被你救，也不想再承你的恩情了。’
‘哼！真是岂有此理，我救了你，倒是我的不是了？要不是你和我儿子共用一个身体，我才懒得救你呢！以前你是我敬佩的大哥，现在，你却比市井的流氓还要无赖。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妖晓嘟囔道，顺便伸出手做了个掐他脖子的动作。
‘你来呀，你来呀，你来掐我呀！你要是不掐死我，你就把你儿子过继给我！’妖夜笑道。
‘哼，我就是把孩子掐死，也不会过继给你！’妖晓喝道。
‘你要把谁掐死呀？’
吱呀，门开了。
一个老妪的声音飘了进来。
那道声音中气十足，一听就是个身康体健的老太太。
妖晓没来得及回头，就已经吓出了一身带冷汗。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道声音是谁的。
那道声音熟的不能再熟，那是他听了几十年的声音。
妖晓僵了一会儿，然后徐徐转过身子。
他尴尬地望了门口一眼，那里正站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妪，头发已经花白，闪烁着银色的光泽，脸上虽然经过岁月的雕琢，却并没有留下什么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的脸上涂了胭脂抹了粉，所以，她看起来，不像是个老太太，倒像一个故意将头发染成花白色的少妇。
妖晓恭敬地躬身作揖，道，‘母亲！’
这正是他的母亲窑姐。
窑姐哼了他一下，然后径直走向床边，她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就一直抱在怀里逗乐。
陪同窑姐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生的魅惑妖娆，身材更是火辣正点。
她不是别人，正是孩子的母亲。
孩子的母亲亦步亦趋地跟随在窑姐的身边，生怕落了单，被妖晓问罪。
妖晓狠狠瞪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以只有他俩人才能听到的低音，说，‘真有你的！’
孩子母亲低着头，跟到了窑姐身边，也不敢回答妖晓的问话。
‘呦，这孩子真是可爱的紧，你瞧他那粉嘟嘟的小嘴，和粉雕玉琢的胳膊，真是可爱死了！’
窑姐将怀抱里的孩子彻头彻尾地夸奖了一番，然后目光突然变得极为冰寒，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妖晓，厉声斥问，‘你刚才说要杀了谁？’
妖晓打了个寒噤，身子晃来晃去，仿佛风雨中飘摇的浮萍。
妖夜看到妖晓那窘迫的样子，不由得开怀大笑。
咯咯咯——
妖夜发出的笑声，居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侄子的。
窑姐被孩子的笑声惊住，竟然有短暂的失神。
许久之后，被孩子母亲推了一把，她才缓过神来。
‘这孩子的笑声，真是好听死了。听了我孙子的笑声，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又变年轻了。’
窑姐笑嘻嘻地说。
‘这孩子笑起来那么可爱，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呀！’孩子母亲笑道。
‘是呀，是呀！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像我孙子这样可爱的婴儿呢！’
窑姐见孩子那么可爱，也笑的合不拢嘴。
‘孩子可爱是可爱，只是——’
孩子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忧郁起来，嘴巴里支支吾吾的，像塞了一根大香肠。
窑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孩子母亲一露出那样纠结的神情，窑姐便已经猜了个大概。
孩子母亲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这不由得引起了窑姐的格外关注。
窑姐问她，‘看你这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里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外人，有什么话，不妨敞开了直接说。’
孩子母亲抬头望了妖晓一眼，当她抬起目光瞧妖晓时，正对上妖晓那双凌厉的眸子。
那双眸子一点儿也不温柔，似乎里面插了一把宝剑，一言不合，就要将别人制伏一般。
孩子母亲忌惮于妖晓那双冷眸中的阴森杀气，望着妖晓发怔，竟说不出话来。
窑姐见她半天不说话，又见她一直盯着妖晓看，心头登时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窑姐恶狠狠地冲妖晓吼道，‘你瞪她干什么？究竟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为什么不让她说？’
妖晓赔着笑脸说，‘哪有？母亲大人，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您就是这宅子里的老佛爷，我们哪敢有什么事瞒您呐？’
窑姐哼道，‘知道就好！我是你娘，即便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还是你娘。我说的话，你必须听，我下发的命令，你也必须去执行。不然，我就不给你奶喝。’
妖晓一听没有奶喝，脸色立即变成了土灰色。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哀嚎，‘母亲大人在上，您可一定不能把儿子的奶断了呀！儿子自幼体弱多病，这您也是知道的。
大夫说了，只有至亲的母乳才能使我身强体健。您断了我的奶，就等于是没收了我的药呀。您难道真就这么狠心，看我病入膏肓，却见死不救？
我是您的亲儿子呀，是您亲的不能再亲的亲儿子呀！您可不能逼我死呀！我要是死了，您可就没有贴己的儿子啦！’
窑姐哼了一声，道，‘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又不止你一个儿子。就算你死了，我还有老大妖夜呢！他忠厚善良，一定会为我养老送终的！’
妖夜听了母亲的话，高兴的不得了。看来，在母亲的心目中，他还是有一定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