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丸颤巍巍地抓住止血带,极其缓慢地把它从院长的胸腔里提了起来。
啪嗒~
竟然还有血珠滴下来!
葛丸安慰自己,工作服上的血液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而是像太阳光下的水那样,被蒸发掉了。
止血带埋在下面,不容易蒸发,所以,上面会有残留的血液。
葛丸这样自我安慰一番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胳膊也不抖了,心脏也不跳了。
没错,你没看错,我说的就是心脏。
葛丸的心脏确实不跳了,不光是他,就连站在一旁的那人,心脏也出现了短暂的骤停。
因为他们看到,从止血带上滴落的血液还没有滴到腹腔的时候,就有许多浅红色的纤维,从脏器的下方钻出来,像触手一样,将血滴全部吞噬了。
牛雾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些浅红色的纤维跟刚才的白色纤维是一伙儿的。
倒是葛丸的表现,让他倍感惊讶。
葛丸是看不见白色纤维的,所以一开始张小泉问他院长的脏器是否正常时,他才义正言辞地回答说正常。
但是,现在葛丸的脸上却满是惊愕,显然他也看到了那些浅红色的纤维。
牛雾惊讶地问,“部长,您也能看到它们么?”
葛丸的喉结咕噜翻滚了一下,说道,“这不废话么!我要是看不到,会这么吃惊么?”
牛雾讪笑道,“我还以为你看不到呢,毕竟它们也是纤维。”
葛丸突然联想到之前的白色纤维,问道,“这些难道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白色纤维?”
牛雾摇摇头,“刚才我们看到的纤维的确是白色的,可这个却是浅红色的。”
牛雾一想到院长的身体里,可能同时存在两种不同颜色的纤维,就忍不住叹息:院长真是可怜呀,身体竟然成了妖怪的载体!
牛雾之所以说妖怪,是因为浅红色的纤维会像动物一样自由摆动,而且还会吸人血。
在牛雾目前的认知里,能摆动且能吸人血的东西,除了牛虻,就是妖怪。
可这些浅红色的纤维,一看就不是牛虻,所以它们就只能是妖怪了。
“卧槽!这是什么鬼东西!”突然,葛丸惊叫起来。
牛雾凝目一看,也发出了一句卧槽之叹。
浅红色的纤维在吸食了大量血液后,身体竟然由浅红色变成了深红色。
“这不就跟血管一个颜色了么?”牛雾喃喃自语。
“我懂了!”葛丸突然大叫起来,“这些纤维真是狡猾啊!它们就是那些白色纤维伪装的,为了不被人发现,它们吸食大量的血液,把自己伪装成血管,这样,即便是我这样高明的医生,也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了。”
对于葛丸的说法,牛雾不敢苟同。因为纤维还是白色的时候,葛丸就看不到它们。
葛丸飞速地舞动手术刀,抓住那些纤维就是一顿切。
噗嗤~
纤维被斩断的同时,大量鲜血喷涌出来,溅了葛丸一脸。
葛丸怒道,“麻麻皮,你们还敢使用暗器?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葛丸又埋头切了起来,很快,纤维就被切了个干干净净。
葛丸撩着脸上的血,兴奋地说,“哈哈,你们终于被我干掉了。”
牛雾不安地望着葛丸,惶恐地说,“纤维是被干掉了,可院长他……”
“快来人呀!快把院长摁住……”牛雾突然大声喊道。
周围沉睡的同事,忽然惊醒,蜂拥着过来,把院长死死摁在手术台上。
院长已经打过麻醉剂,按理说不应该突然之间就醒过来呀!
可是,院长现在确实已经醒了。嘴里虽然没有声音,眼睛虽然没有睁开。
但是,他确实在不停地折腾。身子扭来扭去,像个蚯蚓似的。
牛雾和同事一起将他摁在手术台上,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院长乖,不要动哈!现在正做手术呢,你动来动去,万一刀子扎心窝里,你可就没命了。”
院长像是没听到一般,身子还是不停地扭来扭去。
牛雾急了,连忙让同事去拿麻醉剂。
“既然你这么不合作,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就将明晃晃的针头扎进了肉里。
麻醉剂好像不管用,院长还是像个蛆一样,扭来扭去!
牛雾没招儿了,只好向葛丸寻求帮助。
葛丸还沉浸在对纤维的伟大胜利中,满脸的兴奋。
牛雾说,“部长,纤维的事儿已经翻篇儿了。您就不要沉迷了。现在院长扭来扭去,一刻也不消停,该咋办呀?”
葛丸满面春风地望着他,说,“打麻醉!”
“麻醉刚才已经打过了!可是没有用啊!他好像对麻药免疫似的,打了还生龙活虎的折腾。”牛雾无奈地说。
“那就再打!打到他不折腾为止。”
“啊?!”那人惊愕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打那么多麻醉,万一留下后遗症咋办?”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再说,医生又不是全能的神,有一两次失败,这很正常!只要不是故意要人性命,就都可以接受。”
葛丸不耐烦地说,“你要有医死人的觉悟,才能在手术过程中,不畏首畏尾,大展拳脚。”
牛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就去拿了更多的麻药过来。
牛雾每注射一只麻醉,就抬头看看院长消停了没。
没消停?那就继续!
后来,麻药都快用完了,院长还是不消停。生龙活虎的劲儿,比三四十岁的女人还厉害。
“全用上!”葛丸大喝一声。
“全用上?”牛雾吃了一惊。现在院长体内的麻醉含量,已经远远超过人体的最大承受量。
如果把剩下的全用完,院长病愈后,极有可能浑身上下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不过,不用又能怎么办呢?院长一点儿要消停的意思都没有。如果不用,他这么折腾下去,手术真的没法完成。
牛雾咬咬牙,狠下心来,心说,全用完就全用完吧,等以后院长醒了,还能为他剩下一笔度印神药的钱呢!
牛雾取来几个针筒,周围的医生一人一个,装上麻醉。
牛雾向众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几人一起将针头刺进了院长的肉里。
“这回再搞不定,我就真的没办法了!”牛雾叹气道,同时又暗暗祈祷麻醉能够起效,不然葛丸很可能会下令继续增加剂量。
果然,还是没有效果!
这下连葛丸都崩溃了,他俯下身子,拍拍院长的肥脸。“院长呀,你这是中了什么邪呀!”
院长没有回答。
葛丸崩溃地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麻醉虽说不要钱,但你也不能当水喝呀!一会儿我还有台手术,人家也要用麻醉呀!你赶紧消停得了,不要再浪费麻醉了!”
葛丸这么一说,院长竟然不动弹了。
牛雾满脸敬佩地望着葛丸,“部长,您真是大佬呀!说的话比麻醉还管用!以后医馆都不用采购麻药了,只要有手术,就把您叫去,您一开口,比麻药都好使。”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吹嘘。
虽然葛丸也知道,院长的消停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是,众人的吹捧还是让他很受用。
他谦虚地说,“大家过誉啦,大家谬赞啦!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神啦!
主要是院长他老人家有一颗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一听后面还有人要用麻醉,自己如果再不老实,就会把别人的麻醉也用掉。他就不忍心了,也就消停了。
所以,这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大家以为这是葛丸在谦虚,对他更加钦佩了。
牛雾说,“部长不愧是部长,医术了得,说话也这么谦虚。”
葛丸说,“好啦,别夸啦!再夸我该骄傲了。大家还是赶紧给慈悲为怀的院长做手术吧!”
葛丸说毕,大家又严肃了起来。
毕竟院长是医馆的主心骨,他的手术还是蛮重要的。
更何况,院长的手术一波三折,中间出现了那么多小插曲。
大家更应该慎重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