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黎口中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了凌曲和苏袂息越。
苏袂看向她,即使是他有心帮她,但是如今她自己站了出来,并且看起来心意已决,就是他也没办法改变这如今的场面。
“苏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只是这终究还是我们自家的事,不该都指望你来替我们承担。”
君销听了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也不拖沓直接叫琉绡将那些镇上百姓身上的束缚解开。
姑黎见他表现的诚意,心下原本的惶惶也稍微的定了不少,“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的,你身上的咒,我虽然知道却也没有真正接触过,我得需要点时间。”说完她小心的看了一眼君销的脸色,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如今敌强我弱,让她莫名觉得心虚。
君销还没开口,身后的蛮蛮率先开口,笑的干净纯粹,道:“没关系,只是我们出来仓促,只怕是要让姑黎姑娘和我们走一趟。”
姑黎生怕自己太多要求让他们觉得厌烦,听到蛮蛮的话便立即乖顺的应了下来,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这样以来,她自己危险了一些,但是起码保住了族人,不用再让大家担惊受怕。
这时候先前离开的镜长老从后面走了出来,只是比起先前,他现在的样子可以说的上狼狈不少,虽然维持了风度,但是脸色微白,细看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渍留在嘴角,一看就吃了不小的亏。
君销见他这模样,竟然也没有开口问一句,而是直接对姑黎道:“既然你没有意见,那现在就走吧。”
“现在?”姑黎一惊,这么快,她还没和家人道别。
“有问题?”
她被君销漆黑幽暗的眼神一扫,霎时没了声音,只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没有。”
君销看向门口站着的苏袂,两人视线交错,最后谁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带着人从他身侧走过。
因为有了一个受伤的镜长老还有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姑黎,妖族一行回去的速度比起来时慢了不少。
半路休息的时候,蛮蛮到了杯水递给镜长老,好奇道:“你在后院遇上什么人了,竟然能伤的了你?”
镜长老接过水道了声谢,儒雅的笑笑,丝毫不介意自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打伤这件事,“或许是我这些年在幽冥道呆的太久,不知外事,如今修仙道能人辈出,实在是惭愧。”
蛮蛮撇了撇嘴,她当年还在幽冥道和谁混的都挺好,就是和镜长老关系一般般,就是因为她看不太惯他这一副虚伪的样子,和那些修士一样,明明是妖,却一点妖族的洒脱直爽都没有。
可是没办法,当年的那些故人如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老东西,有些话也只能他们两个说说。
她扯了扯镜长老的衣角,“那你说,君上为什么一声都不问那些修士的去向。”
镜长老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坐在溪边的君销,“不问,就是心里什么都清楚。”
边上一个人坐的姑黎听到两人的对话,虽然有些好奇,但是深知如今是在别人的地盘,所以秉持着少听少说多做,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安静的坐在一边。
之前从镇子里出来,路上,她在经过灵婆婆住的那间屋子的时候,争取了一刻的时间,和灵婆婆交代些事,让她暂时搬回到镇子里,没有了外面的水,枯凌镇外面设下的咒术,暂时能拦下不少人。
没有顾虑,姑黎也找回了点理智和想法,她也打算好了,那个君上虽然看起来凶,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等她解开那道咒,她求求他说不定还是能回去的。
这么一想,未来还是有些希望的。
只是她坐的住,骆锦衣坐不住,就见她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朝君销走了过去。
越靠近那个人,她的心就被攥的越紧,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如此靠近他了,她蹲下身,把药递给君销,“今日的药熬好了,你快喝了吧。”
君销向她看过去,不掩其中的冰冷,顿了顿,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随后淡淡道:“往后你不用再做这些了。”
骆锦衣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却在他这句话里瞬间沁凉,望向他的眼神,哀怨中带着一丝不可见的惧意,五年的时间,除了开始那一年与那些蛇虫相伴,后来的那四年她的遭遇也丝毫不比那一年好过,也让她每次看见君销都会从灵魂中渗出颤栗与畏惧。
这份畏惧往日还能藏进她的深情中,可是在直面他的时候,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端倪。
不由急急的替自己辩驳,神色已有些癫狂,“你还在怪我吗?我是为了你好,你看若不是因为凌曲,神骨怎么会落到苏袂手上....”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身体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掀翻到了地上,直直被甩出去三丈远,直接跌进了溪水中,浑身湿透,五脏六腑气血翻涌。
她撑起身体,只看到君销一撩衣袍下摆站起身离开了溪边,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姑黎姑娘,君上请你去一趟。”
姑黎正在悄悄打量那个落水的姑娘,也不知道该佩服她胆子大,还是同情她的一片心意,突然就听到自己头顶传来的声音。
闻声立马站起来,发现眼前的是那个君上身后一直跟着的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姑娘,“请,请问有什么事吗?”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被怎么样,但是毕竟刚刚看完骆锦衣落水的全程,心下还是有些慌。
“咒术发作了。”琉绡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姑黎脸上一变,先前的小心思全都归置到了一边,急忙跟着琉绡过去。
君销身上的咒术越来越严重了,他自己也没想到,刚才挥开骆锦衣的力气,竟然也会惊动到它。
此刻他的五脏六腑仿佛全都陷在烈火中焚烧,隐隐耳边传来几声悠远的龙吟,仿若远古时期的召唤,那是他的先祖,那是他继承的血脉,也是他如今苦痛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