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幸移移步进门,站定到风应边上,向戚风源回禀道:“诸位掌门已经都安顿好了。”
戚风源点头,此刻他的脸色已然没有在大殿之上的苍白虚弱,但还是与往日有些不同,看来确实是权宜之计,辛移的心稍微落下,刚才那突然的呕血实在是有些吓到他了。
边上的风应脸色却是比起戚风源还要难看,“我看那些人上玄山说什么是为了商讨铲除洇水天余孽,但是根本就不怀好意,尤其是那为首的琴山掌门。”
一想起在大殿之上,那聂法句句带刺,挑拨他们玄山,风应就愤愤,心下升起怒意。
戚风源听了风应的话,倒也没有多说,而是转头问幸移,“你怎么看?”
幸移突然被点名,眼中犹豫了瞬间,似是想了想才开口,“聂掌门似确实看起来与我玄山有些误会不对付,大殿之上,也处处想要掌门你给出个交代甚至想要将玄山拖上与妖族勾结的名声,但是看其他几位掌门的态度,也不能就这么确定他们是与聂掌门一样,就一棍子把他们打死不妥,他们的来意还需再等等看。”
“玄山屹立修仙道千年不落,岂是它一个小小的琴山可以动摇的!”
“我并非是对琴山忌惮,而是如今这外患在前,内忧又起,实在是。。。。”幸移一叹,“掌门,您究竟打算如何回应他们提出清缴一事?”
风应闻言也皱眉看向前方的戚风源,等他的决定。
戚风源手背与身后,掩在长袖之下,垂下眼,当初,凌裳便是在这里跪下求他,愿已一人之死,换洇水天所有人的命。
宛若昨日,历历在目。
“戚掌门,我凌裳自问活了这么些年,为人处世从来无愧于心,可是这次我确实做错了,且将洇水天推上了这条独木桥。”
“凌裳,你成为一门之主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你已然不再是只代表你自己一个人,你的所作所为以及立场,代表的都是整个洇水天,你做此事的时候,就应当知道此事败露后的后果!”戚风源面色肃穆,话中也毫不留情,还能听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此时是我一人所为,与她们无关,我愿意以死赎罪,可我在这里,求您,戚伯伯,请您看在我父亲与您往日的交情上,给洇水天留下一份体面,我死后,会彻底散走洇水天众弟子,我只求您让它结束的不要那么不堪。”
看着她跪着时笔直的脊梁,眼中的坚毅与哀求,恍惚间戚风源似乎看到了当年,得知洇水天巨变,父母双双陨落于秘境时,那个一人以单薄的肩膀扛起数百弟子信任的凌裳。
戚风源与凌裳父亲确实有过不浅的交情,久到他也忘了具体的年岁,那时候她便是这么喊他戚伯伯的,彼时雪儿还未出世,他也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只是自从好友夫妇出事后,她称呼也改成了戚掌门。
这孩子心里对他未尝没有怨怼,他知道,可是如今,她在企图用这幅旧情,希望能够打动他,放过洇水天众人一条活路。
孩子长大了,他也老了,人老了,心就软了。
正如他所说,作为玄山掌门,他不该犹豫心软,可是他还是答应了。
他答应了,但是他没有做到,洇水天灭门之祸,他还是没有护住她们。
幸移和风应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面面相觑。
半晌,戚风源睁开眼,眼里不再有刚才的不忍与犹豫,已然有了决定,“你们去把苏袂叫过来,我有事叮嘱他,顺便你们去通知各大掌门,明日午后,我有话要说,关于今日的洇水天一事。”
两人有些意外。
“苏师弟回来了?”幸移忍不住开口问道。
“回来了,昨日雪儿还去我屋子里帮他拿了遗玉阁的钥匙,如今应该还在那里。”戚风源说着不由摇了摇头,这个傻姑娘,他这个做爹的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苏袂进门的时候,疑惑中还有一丝心虚,被现场抓包这种事,若是其他人他也能面不改色的糊弄过去,可是这个人是戚风源,他也只能老实认错受罚了。
他也不多狡辩借口,进来后,便径直跪下谢罪,“弟子擅入遗玉阁,还请师父责罚。”
“我若是要罚你,也不会让雪儿把钥匙给你了,起来吧,我找你来不是为这。”
苏袂有些意外,戚风源什么都知道,站起身,他也没有再在这件事上纠结,只问道:“那不知是所谓何事?”
“接下来,玄山同整个修仙道将会对凌曲几人进行清缴,我要你提前将她们带走,护下她们。”
信息太过巨大,就是苏袂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清缴?为何要对她们清缴?”
“这些日子,不知道从何处传出流言,整个修仙道上,都传起凌宗主偷盗玄山之物与妖族勾结,甚至还有被俘虏的妖族证实了此事,洇水天被退上风口浪尖,我不能拿玄山来冒险。”
“所以您准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戚风源颔首,随后看向自己这个徒弟,这次再见,他身上的气势有明显的变化,就是浑身流转的灵力也精纯了不少。
“你这次可是遇上了大机缘?”
苏袂倒也没有隐瞒,他进入遗玉阁的事他都心知肚明,更何况这个,他隐去了君销一事,将来龙去脉一一说了一遍。
“神骨。”戚风源皱眉低喃了一遍。
“师父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洇水天。
三日停棺后,四百多弟子共同下葬,洇水天整座后山都成了埋骨地。
结束后,凌曲站在凌卜情的墓前,给她烧了一炷香,虽然她浑浑噩噩拎不清的过了一辈子,但是她到底也还是她的亲人,往日恩怨也都烟消云散。
“子尘师傅,这是要离开?”
子尘合掌,“如今此地事情意料,小僧收到寺中传信,有事要回去,便不多叨扰了。”
凌曲颔首,“你能留下,我们已然很是感激。”
话还未说完,身后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苏袂疾步走了过来,见到凌曲安然无事之后,明显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