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模样,凌曲也猜到了,大约就是他见那妖邪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危害,所以也就不怎么上心找修士来除妖邪。不过,这妖邪难不成真的就这么安分?除了天生的妖,能修成鬼物修成邪的,大多某一方面的感情有浓烈偏执,而过分的偏执,只会造成祸患。
果然,闫西叹了口气,“可是这妖邪近些日子,却是不安分了,开始是只要和若儿要好点的玩伴都会莫名生病,还查不出病因,一时间人人都避他不及,后来城里许多人失踪,矛头也指向了城主府。”事情越闹越大,也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
“若非实在没有了办法,我也不会传信于各家,幸好,各位真的来了,不然这朔方涧怕是要毁在我手上了。”闫西道。
为了方便行事,他们暂且留在了城主府,闫西暂且安排人住到了东边的相邻的两处院子,苏袂与凌曲他们就这么成了邻居。
“师姐,你可认识那玄山门的苏公子?”沐怅偏头看向凌曲。
凌曲莫名,“为何这么问?”
沐怅道:“没什么,只是见刚才在堂上,他似乎一直在看你,所以我以为你与他曾相识。”
凌曲垂眼,淡淡道:“不识。”
闻言,沐怅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勾了勾嘴角。
突然凌曲脚步一顿,止住了步伐,看着前方。
沐怅顺着朝前看去,隔壁院门口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儒雅的白袍衬出修长的身躯,就像是一块古朴的温玉。
他像是没有听见两人之前关于他的讨论,温声朝两人打招呼,“凌姑娘,沐公子。”
凌曲点头,按下心里的一丝尴尬,“苏公子。”
沐怅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还在说人家轻浮,神情自若坦然的抱手道:“苏公子。”
他与凌曲不问世事不同,这些年,苏袂的大名他在洇水天没少听到师姐师妹们说起,年青一代最具天赋的修士,,什么小小年纪就被掌门收入门下,什么幼年经历坎坷,惹得一群姑娘家心疼仰慕,芳心暗许。
想到这,他悄悄朝凌曲看过去,见她目光清澈如水,一日既往的清冷,疏远。
沐怅松了口气,就说,师姐怎会是那些被皮囊所惑的女子。
“不知凌姑娘如何看这城主府妖邪作乱之事?”
刚才闫西的话,看起来说的多,但是对于那妖邪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都一无所知,凌曲想了想,摇头,“尚无定论,苏公子有何见解。”
苏袂看来是早有打算,听凌曲的话顺其自然便接道:“我想,若是凌姑娘同意,明日我们分头去看小公子与调查那些失踪者,如何?”
分头行动确实效率更快,凌曲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最后定下苏袂去调查那些失踪的百姓,而凌曲与沐怅留在这里找出让闫小少爷失常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外面有人敲响了院门。
凌曲收回身体里运转了一天的灵力,外面的人停了会儿,敲门声又响起。
打开门,凌曲意外的看着门外的苏袂。
“昨日忘了把这东西留给凌姑娘。”苏袂把手上的一张符纸递给凌曲。
“这是?”凌曲看这这张熟悉的符纸,她自然知道这是他在唐家捣鼓出来的传音符,但是现在的凌曲不应该知道。
果然,苏袂轻声道:“这是一张传声符,输入灵力就可以传音,若是有何发现,我们可以借此联络。”
这些符纸,还是五年前在唐府制成得。
当年刚刚步入修仙道,似乎对任何仙术都觉得新奇,有着要征服它的冲劲,想让自己变强,也不想让阿沁失望,说来好笑,那时候的他似乎很容易就能感到满足。
可是最后,就连他给她的传音符,都被她留在了采水镇的那间院子里,一张也没有带走。
或许是他太过自以为是,自以为他与阿沁相伴一年,他们就真的只有彼此,可自她离开后,他才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的来历与去处,甚至是她的名字。
“师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沐伥看着这空荡荡的院门外,隔壁的院门也紧闭着。
红衣宽袖下的手收紧,黄符折出一道印痕,凌曲回过神,“无事,你去收拾收拾,我们去拜访闫夫人。”
正院主屋,一个面色枯黄身形消瘦的女子缩在床角,一身紫衣空荡荡的穿在身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双疲惫的美目,眼神却警惕敏感的盯着房间大门,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孩子闭着双眼安静的靠在女子的肩头。
窗外,凌曲看着这一副场景,紧紧皱着眉头。
身后闫城主叹了口气,“自从若儿出事之后,霜儿就变成了这样。”
“开始若儿只是常常自言自语,一个人和他那看不见的红衣姐姐待着,可是后来凡是和他接触过的伙伴或是下人都或重或轻的生病之后,免不了一些流言蜚语传到他的耳朵里,那段日子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
闫西说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渐渐变得狂躁不安,只有他母亲陪着,才能暂时安抚住他,可是只要霜儿一离开,他就会复发,自那之后霜儿就一宿一宿的抱着他,可是人哪里吃的消。”
“那邪祟似乎是不能近霜儿的身,所以夜里常常闹出些动静,吓唬她,往日就是血都见不得的她,一天天的精神越来越差,后来我看不下去她在这么折磨自己,进去想把孩子抱走,可是一动若儿,她就像是受了刺激,扑上来咬我,那时候我才发现,霜儿已经.....”闫西声音哽咽,“已经疯了。”
“怎么会这样?”凌曲看着屋子里紧紧抱着孩子的女人,就像是深林中受伤护着幼崽的母兽,为了护着自己的孩子,即使手无缚鸡之力,却在日夜的折磨中,也要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不肯松一点点手。
这时候,屋里的严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无波的眼神从门上移到了窗口,顿时瞳孔紧缩,张嘴发出无声的尖叫,就像是溺水者一样浑身颤抖着挣扎,手上用力的把怀里的孩子往自己怀里压,那像是睡着的闫若雪白的小脸泛起异样的红,却没有任何的反应。